“衡王为何……”
王妃放下茶盏,叹了口气,“汀儿那日回来,便问了我衡王,当年衡王差点与她立下婚约,如今又当面和汀儿挑明了知道她的身份,我思来想去,恐怕没那么简单,也兴许我不能接受汀儿的死,是我想多了。”
青阳尘璧眯眼道:“外祖母是说,衡王私下见过娘亲?”
“正是。”
青阳尘璧浑身犯冷,如堕冰窖。
衡王向来是见不得美人,娘亲如此姿色,衡王很有可能起了强取豪夺的心思。
“祖母,近来你可曾生病?”
王妃懵然否认。
“那便是了。”青阳尘璧闭了闭眼,缓缓道,“那日,母亲在街上听到来京的商贩议论,说是濮阳王府的王妃得了病,身体不大好。外祖母向来康健,娘亲听闻以后颇为担忧,熬到我放榜才告诉我,可我们见外祖母并无大碍,想来是那商贩误传,被娘亲听了去,并未做她想。如今看来,只怕是有人故意的。”
但青阳尘璧有一处不解,既然衡王对娘起了心,为何娘会死?他不应该把娘抢去吗?
还是说,这件事出了他也没能预料的意外?
室内静默一晌。
“原来如此。”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笑着问,“看钊儿身边有个小丫头,可是你娘给我提过的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可怜。”
青阳尘璧点了点头,“是她。”
“我看她手怎么了?”
青阳尘璧眼里闪过一抹心疼道:“她赶来救我与娘,在冰雪里生生刨断了十指,经脉难续。”
老夫人叹息一声,夸道:“是个好孩子,你将她带来王府一起生活,依你看收做义妹还是……”
“外祖母,娘亲已经同意了我和她的婚事。”
王妃愣了愣,那孩子虽好,恐怕……
她劝说道:“钊儿,你们都是好孩子,可是就算我答应,你外祖父也不会答应,你听外祖母的,你将她收了,等你以后翅膀硬了,她再诞个一儿半女,你再将她提为侧室,抑或是正妻,你看如何?”
青阳尘璧抿了抿嘴,没有吭声。
王妃一看便知他脾气倔,又开始抹眼泪道:“你跟汀儿一模一样,都是实心眼,眼里容不得沙子,一点也不像王爷,若王爷有你们半分专情,我在王府也不至于过那宠妾灭妻的委屈日子。”
她摆摆手,“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外祖母,是孙儿不懂事,还请外祖母不要再提此事。至于回王府……”青阳尘璧把弄手指,勾了勾唇,“我不想淌王爷与衡王的浑水。”
王妃原只当青阳尘璧只是个闭门读书的,如今听他话里意思,恐怕知道一些事。
“外祖母,王府我只会护您一人,您也要早些割下与王爷的感情才是。”
本想来劝青阳尘璧跟她回王府,没想到反倒被劝说与王爷斩断情缘。
王妃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但她心思极快,料想青阳钊许是清流的人,也就是皇上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在哪个位置。
“容祖母考虑考虑。钊儿,你是个有成算的,外祖母放心了。”
说着便起身离开。
青阳尘璧搀扶她道:“外祖母放心,谁敢害我娘亲,我定不会要他好过。”
“钊儿,保存自身要紧。”
青阳尘璧垂眸应下,“外祖母慢走。”
这年冬天,举国遭了雪灾。
清流一派主张赈灾,衡王执意要修摘仙台。
两方谁也不让,可怜了百姓,饿死的,冻死的,即便天子脚下也时有发生。
叶可卿拉着青阳尘璧都去了叶年裕的施粥铺帮忙。
叶天光也在,絮絮叨叨地嘀咕:“老子辛辛苦苦挣的银子还没捂热和……”
还没嘀咕完就被叶可卿拍了脑袋。
“哎呀!”叶天光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不孝女”。
他并没有把叶可卿是自己女儿,这么离奇的事情告诉叶年裕,他都是消化了好久才相信,他爹那个上了年纪的老顽固,指不定又要骂他什么。
青阳尘璧捧过叶可卿的手检查,嗔了她一眼,“仔细手疼。”
叶可卿的手还包裹了厚厚的纱布,与其说是她来帮忙,不如说是来陪着。
她想着能把青阳尘璧拉出来干点别的,总比时刻惦记着伤痛好。
“啧啧啧”叶天光嫌弃地分开两个人,就他一个孤家寡人,烦死了。
忙了一个下午,叶天光把勺子一放,冲后面的流民道:“没有了,明儿早点再来。”
面前有道影子,挡在他跟前,迟迟不走。
“都说没有了……”叶天光的话音随着裂开的嘴变得欢喜起来,“元娘子!”
他的目光往下,随即咆哮道:“你怀了谁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