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
在转过屏风的那刻, 眼前所出现的一幕, 让瘦子骇然地睁大了双眼。
“这是……”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是满地凌乱的卷轴。在这卷轴之中, 是身着白衣、伏在案几上用左手作画的男人的背影。
男人的背影死气沉沉、老态龙钟。然而让所有人震悚的,并非是在那空空荡荡的白衣之中的、枯瘦如柴的身影,而是——
在他案前的巨大屏风上的、巨大的梅树!
那是一幅极大的绸制屏风,足有一面墙之宽。在那白色的绸面上, 则是由毛笔及水墨绘成的、巨大的梅树!
屏面上,梅树主干遒劲结节,如龙爪般伫立着,行笔挥毫间颇有名士之风。在主干之外, 则是细细麻麻的枝干,延伸着穿透了整个屏面。在昏暗的烛光照耀下,这棵巨大的梅树有如漆黑的, 紧锁住了在其之下作画的主人!
这幅梅树看上去历经多年绘画,绝非一日之功。然而更为诡异的是……在这张就连树纹都清晰可见的、画工精良的屏风上的梅树之上,居然没有一朵梅花。
“主人,客人到了。”
直到男人回过头时,林槐才发现,这个从背影看上去已近暮年的男人,其正面看上去却顶多三十出头。他的双目呈现出极淡的浅灰色,眼眸没有焦距,像是已经失明多年。
众人随着男人,来到侧间的暖阁里。在一阵能将肺咳出的咳嗽声后, 男人终于嘶哑着嗓子开口了:“我患上这个顽疾,已经有十年之久。每天夜里我都能闻到梅花……和它的香气。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何时,它都围绕着我,纠缠着我……”
他的声音极为喑哑,如鬼哭,如低泣。三个赤脚大夫对视了一眼,瘦子大着胆子问:“这……贵府上也没有梅花啊?”
“不、你不懂。它就在这里,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血脉里。它看着我,嘲笑着我……!!!”男人突然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她来带着我……下地狱了!”
满桌的茶杯茶壶都被推翻、摔了一地。男人像是痉挛似地挣扎起来,用力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他的眼眸发白,全身上下都被他抓出了深深浅浅的血痕:“她来了!!她来找我了!!!”
庄主的突然暴起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楚天舒站起来,试图抓开他的手,进行查看。然而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只虾米的男人却突然暴起,嘶吼着扑了上来!
他扑向的目标,正是站在旁边的瘦子。瘦子闪避不及,被庄主狠狠地、扑到了地上!
“啊——!”
瘦子发出极为惨烈的叫声。男人看着枯瘦,力气却极大。他像是一只疯狗、狠狠地扑在瘦子的身上。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老者居然站在一旁,毫无出手的意思。
最终,庄主被楚天舒用力拉开。在触及男人皮肤时,楚天舒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冷,实在是太冷了。
男人的皮肤冷而硬,几乎不像是一个活人。在他被拉开后,瘦子依旧捂着肩膀,在地上翻滚着惨叫——
他的肩膀,居然活生生地被那个男人咬下了一块皮肉!
男人的嘴里满是鲜血和肉丝,被楚天舒抓着,还在疯狂地摇着脑袋。屋外的侍女听见变故,都惊慌地跑了进来:“庄主!”
“啊!”
接下来是两声惨叫。庄主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软软地倒了下去。
“已经没事了。”林槐手握着电/击/枪,笑眯眯道,“我刚刚给他进行了一点治疗。”
“你……”
他掐着昏死过去的庄主的脖子,把他扔到了椅子上。林槐转头对管家道:“你们庄主确实有很大的毛病,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可以治好他。”
“这……”
侍女看着他手上被开到最大档的、电光闪烁的棒子,开始发抖。林槐晃了晃□□,诚恳道:“这是一种最新的治疗手段,来自一名闻名遐迩的路姓医师。如果你们也想体验一下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引荐……”
侍女:……
面对着磁爆步兵林槐,她们默默地关上了门。与此同时,林槐看向旁边的老者:“你也想体验吗?”
老者:……
“那就给我滚出去。”林槐道。
袖手旁观的管家默默地退到了房间的角落。林槐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庄主,看了一眼还在捂着伤口、哀叫不停的瘦子……
最后,他看向了正躺在地上的楚天舒。
林槐:“?”
“你……怎么了?”
他蹲下来查看,楚天舒蜷着身体,痛苦地哀嚎道:“下次你动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
林槐:?
“这个人……他妈的能导电啊!”楚天舒捂着自己原本用来捉住庄主的手臂,“我的王之力……”
林槐:……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电/击/枪,默默地将它收回了包裹里。楚天舒被他扶到了椅子上,还在吐着魂抱怨着:“你差点把我电上西天……”
林槐讨好地揉了揉他的手臂:“对不起嘛。”
楚天舒:……
“你这个混小子。”他骂道,“下次我要电回来。”
林槐:……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腰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他摸了摸鼻子。
在看见楚天舒发红的脸色后,他确信了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搞黄/色。
瘦子也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站了起来。他从包裹里掏出一瓶红药,向着伤口上撒了撒,嘴里骂着:“艹/他奶奶的,这庄主特么的是狗变的吧!么的,劳资的骨头都被他咬出来了……”
他肩膀上的伤口的确骇人,几乎可见白骨。白骨的始作俑者被电晕了,躺在座椅上,头歪向一边。
然而他枯瘦的脸,似乎却变得比方才丰满红润了许多。
这幅诡异的景象,实在是让人浑身发寒。瘦子还在骂,他犹不解气般地冲上前来,拳打脚踢,就要抽这咬人的庄主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