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梦外厉鬼凄风苦雨、玩家欢天喜地, 梦里的楚天舒却终于扔下了扳手, 挠了挠头发, 坐到林槐身边。
“很多事情, 其实都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他说,“我这个人吧,首先,大多数时候, 都是挺快乐的。而且呢,我也挺擅长把自己的生活变得快乐一点。这些呢,算是我的本性。除此之外嘛……”
林槐屏住了呼吸。
“……很多时候,面对你的时候, 我真的会特别、特别地高兴。这是绝无虚假的。你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很特别的东西,很特别的小朋友, 很特别的……又喜欢的人。”楚天舒接着说,“我这个人呢,有时候心比较大。而且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想表现得……可靠一点,快活一点。每次让你笑起来时,我都会很高兴。”
他又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其实能找回你,对于我而言已经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了。在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阴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其实非常地……能这样好好地,一天天地活下去,就已经很幸福了。”
“我想让你把我当成一个……安全港一样的东西。我很健康, 富足而快乐,我有一个温暖而明亮的童年,有着一切你不需要为之而担心、觉得自己需要付出什么、需要去改变、补偿什么的过去。”他最后道,“有些事我不想让你知道,也是因此。我希望你想到我的时候,只会感觉明亮、快乐、温暖而安全,就像想起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想到我,就会想笑。这就是我的一切动机。刚刚吓到你,我实在很抱歉。”
林槐:……
他把下巴搁在自己的手上,小声道:“你在水里看到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楚天舒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看到你进了门。”他最终道,“我从没看到过你进门的时候,我所知道的这一切,都是来自于转述,和我的个人幻想。”
“我看见你进入门中,一次也没有回头。”他说,“你就像是一段数据一样,被整个世界所删除。属于你的历史记录,被新的数据所抹去、替代,就像游戏的莽荒时代里的,那艘掉进海里的,无人知道其驾驶者的,属于最初的任务者的直升飞机。没有人会记得你,包括我。水里你对我伸出手,哭着说,求求你,救救我。”
林槐:……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楚天舒慢慢地说,“依你的性格,你绝不会求我救你,你只会……”
“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你不会向任何人求助。”
林槐:……
“你恐怖小说看多了。”林槐下定结论,“我不是在这里吗?”
楚天舒看向他。
“嗯。”他笑了。
“那我们走?”林槐看向四周摇摇欲坠的背景,“说起来,你是不是差不多也该——”
“砰!”
一阵巨响传来,两个人都快被掀飞。天空之上,也在此时响起了白领女的声音:“他们还没醒,怎么办啊?”
“……没办法。”接下来是混血男的声音,“你让开,我再给他一巴掌。”
楚天舒:……
接下来,天地间又是一阵巨响。林槐看着眼前富有毕加索般诗意的梦境场景,虚起眼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降维打击……”
楚天舒:……
“靠。”他怒道,“居然这么对老子的帅脸!”
“完成了任务,都急着回家呗。”林槐揶揄他,“走吧,别给两个人添乱了。”
他们说着,手拉手走出了梦境之门。
在走出光门之前,林槐突然回头,深深地看了楚天舒一眼。
“怎么了?”楚天舒用衣袖擦了一把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血吗?”
林槐:“不,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把你这一刻的脸记在心里。”
楚天舒:……
他刚要露出感动的神色,林槐又不紧不慢道:“等出去后,至少有七天,我是见不到这么帅的脸了。”
楚天舒:“我原本以为你打算对我说一句情话……你什么意思?”
他还未来得及领会对方的深层涵义,林槐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提身离开了梦境。
楚天舒:?
三分钟后,顶着热辣辣的脸醒来的他,终于明白了林槐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事件已解决,混血男和白领女瘫在地上呼呼大睡。林槐看来看去,在角落找到了正在自闭地吸取恢复药剂的楚天舒。
在看见对方脸上热辣辣的手掌印后,他忍不住笑了。
“喂喂,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你!”楚天舒发出严正抗议。
他恶狠狠地咬着药剂吸管,流下宽面条泪:“艹,为什么这个药剂能救命,却不能救脸,狗比系统卖假药,我要打12315……”
林槐道:“别哭了,反正你……”
楚天舒:“还是很帅?”
林槐:“不,谐星是没有时髦值的。对于你而言,帅不帅都一个样。”
楚天舒:……
两个队友还躺在床上昏睡。楚天舒想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大腿:“走。”
林槐:“干嘛?”
“上山去。”
他们沿着山路向上。或许是由于事件已经解决,空气中再无湿蒙蒙的雨雾,只剩下灿烂的春阳。在这暖洋洋的阳光中,林槐抱怨道:“说起来我们这幅画,几乎完全是被你暴力突破的嘛……”
楚天舒:“我呸,谁让她自己找死?”
说着,他分花拂柳地来到湖边。楚天舒照例是拖了个小板凳扔给林槐,自己盘在石头上开始翻找道具。
“你打算干嘛?”林槐瞅他,“你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