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众人全然无法理解他是因何而露出这般恐惧的神情。许久之后,他们才听见蓝裙女孩的声音:“藤村……”
“藤村,是当年守在这座城里,第一个建议将军开始食人的……参谋。也是他最开始,将家里的老人妇女、乃至孩子们推出来,当做食物……”
众人于是纷纷看向了蓝裙女孩。林槐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看她。健身男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他冲向蓝裙女孩,抓起她的衣领道:“你知道什么的吧?你肯定知道什么的吧?这一路上,你的表现都奇奇怪怪的,你到底藏着什么,赶紧说出来!”
“健身男!”
除去黄裙女孩在阻止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动作,而是冷漠地看着健身男掐住蓝裙女孩的脖子。蓝裙女孩被他掐着脖子,断断续续嗫嚅道:“我父母告诉过我,只要离开了这里,就再也不要回来。可你们一定要来,我没办法,我……我就知道,我根本没办法从这里逃出来的……任何外乡人只要来了,就没办法离开这座小镇……”
她的身体开始抽搐,像是有类似羊癫疯的病在发作,有白沫从她的嘴角涌出。老好人见状惊叫一声,连忙和黄裙女孩一起上去,要把蓝裙女孩从他的手里救下来。
“那些鬼物们,它们好饿啊,那是几千年的饿……”蓝裙女孩在健身男的手里,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几千年了,他们都没有吃饱,我们是送回给他们的食物……”
终于,她昏了过去。
黄裙女孩把蓝裙女孩从健身男的手里抱了下来,并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健身男捂着脸颊,颓丧地倒在地上。老好人俯下身,安慰着两个女孩。
场面一时间极度混乱。
林槐默默地退出了这个房间,走到靠外的走廊上。
“你怎么看?”楚天舒问他。
“不作死就不会死。”林槐耸耸肩道。
他抬头,看见屋檐上挂着的东西,道:“这是什么……晴天娃娃?”
“嗯。”楚天舒坐在他身边道,“白天时两个姑娘挂上去的,她们说,挂上这个娃娃,能够祈祷天晴。”
晴天娃娃悬在空中,无声地转动着。林槐盯了它一会儿,打起了哈欠。
终于,室内的所有人终于达成了短暂的一致。
如今躺在这里,却无人知道其真实姓名的白裙女孩,已经从他们关心的朋友,变成了一个仿佛时刻都会爆炸的烫手山芋。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何要冒充“村上雪”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是为何要带着他们回到如月镇来,但他们唯一知道的,却是……
如今他们,谁都不想靠近她。
他们恐惧着这个女孩。
原本几人打算轮流为她守夜,可如今,谁也不敢这么做了——要知道,如今她手上的“正”字已经只剩了一笔。而那一笔,看起来也会在今夜过去后彻底消失。他们无比确信,会有鬼物在那一笔“正”字消失时到来,然后杀死这个女孩。
谁也不想留在这里去抵抗可能到来的鬼物。毕竟,鬼物可没有人类拥有的理智与情绪,它们所具有的只有杀戮的意愿。谁能保证当鬼物来袭时,同在这里的他们不会受到牵连?
没人敢冒这个风险。
风大雨急,如今是深夜,而他们除了这栋房子暂时也无处可去。红裙女孩建议众人明天就在镇上购买汽油,然后将汽车开出这座小镇——或许只要离开这座小镇,一切都会好起来,而他们身上那些古怪的红色“正”字,也会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消失掉。
至少如今,他们都是这样想着的。
其中最急切的便是健身男。在所有人之中,他身上的“正”字笔画是最少的。在经过了两天后,他身上的“正”字只剩下了一笔半,等到明天,就只剩下一笔。如果不在明天之内逃离这座小镇,等待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今天晚上就离开这座小镇。但红裙女孩把他安抚了下来。
“如今没有汽油,你要跑着回去吗?”红裙女孩这样说,“而且现在是晚上,出去找汽油太不安全了。如果你自己愿意现在出去找汽油,我也不会拦你!”
她这样一说,健身男便败下阵来了。他坐在墙脚,不停地咒骂着。
几个人把床单被褥都搬到了远离白裙女孩的、位于她所在的房间的对角线的房间里。老好人顺手将林槐和楚天舒的床榻也搬了过来。胖子为了活跃沉重的气氛,呵呵一笑道:“等明天开车出去,我们去坐飞机,到北海道去,到四国去,我就不信了,这里的女鬼还能跋山涉水,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是啊是啊。”红裙女孩也努力安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惠子你去美国的护照还没有过期吧?到时候你就买张最快的机票,坐飞机到美国去。我就不信了,难道那些鬼物还能爬到太平洋上来杀死你?”
黄裙女孩却完全没有在听他们的谈话,她只担忧地看着蓝裙女孩,小声地和她说话。
众人在努力地欢声笑语着。而林槐却已经从房间里离开,抵达了白裙女孩所在的房间。
他看着床榻上的女孩,脸色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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