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莉安只感觉自己是被直接扔进这囚车里的,那几个军人简直力大无比。门被关起锁上,依旧是又回到了漆黑一片,她拖着酸疼的身体,缓慢坐起来。但囚车里很矮,她摸不到任何座椅,只能继续坐在这冰冷的车厢地板上。很快,寒冷遍布全身,使她瑟瑟发抖。
“你也被抓起来了呀!”
石莉安这才看到在车厢的角落里还蹲坐着一个女人,虽只能模糊看到这人的轮廓,却感觉熟悉这说话的声音。但她仍未从惊恐中走出,仍无法控制自己的哭泣。
“也是被从床上直接拽下来的?”
石莉安认为自己认识这女人,或者应该称呼为女生,同样是一个仍就读研究院的学生,只是她在此种境地下无从再想起这女生的名字。“一帮土匪。”石莉安哭得更厉害了。
“谁说不是呢。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最后的挣扎了,只会越来越疯狂。而这疯狂却定会加速他们的灭亡。”
注意到对面女生还能继续高谈阔论,石莉安更仔细观察起对方,感觉她的状态并不算好,蜷缩在角落里,身上单薄的衣服并不完整。发觉到这点后,石莉安赶紧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她赶紧将敞开的领口攥在了一起,虽然这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我们会怎样?”石莉安认为这才是应该关心的事情。
“这就要看他们有多疯了。虽然肯定是叛国罪,但给不给我们审判的机会就不一定了。我们早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早有这样的觉悟,早就预计会发展成这样。”
“但我没有这样的准备。”石莉安从没想过一场反战的讲话会带来此时的后果,她不想再和这过分冷静的女生继续交谈下去,感觉到囚车在夜晚的空旷道路上开得飞快。
在封闭黑暗的车厢里,时间的经历不再可靠,空间的经历更无从测量,石莉安只感这辆车走了很久走了很远。她早已不再哭泣,寒冷占据了全部的感官,她与另一个女人一样蜷缩进自己找到的角落里。直到一阵急刹车后,再次从车外传来脚步的声响。
“看来我们的审判是没有了。”那女人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厢门被打开,外面站着的仍是穿军装的男人,石莉安只是不确定是否还是之前的那些。
“赶紧下来。”男人大吼起来。
石莉安打了一个哆嗦,慢慢往车下挪去,但当看到外面的景象时,她不得不再次停顿住自己的动作。外面,远处的天空已经亮起,而眼前却只有废墟。这废墟明显与最近的战争无关,它们充斥着更加古老的破败的痕迹。低头看去,她也只见到车下地面上的碎石瓦砾,以及自己裸露的双脚,和也许可算是半裸的自己的身体。
“快点!”站在跟前的男人很不耐烦,一把将她拽下车。
抱着自己的胳膊,忍受着脚底传来的刺骨疼痛,眼泪再次不可控制的流出来,石莉安却看到那个一直躲在车厢深处的女生根本不打算配合。男人骂骂咧咧地直接走到车厢里面,拉住女生的腿将她从车厢中甩了出去。
女生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已经满是擦伤,衣服也完全破烂。虽然女生很快站起来对着周围的男人一顿臭骂,但石莉安已经不敢再看向这女生。她不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找不到这种行为的价值。
“跟着走。”
石莉安很安静得听从着军人的命令,虽然踩在瓦砾上的脚很疼,但她只能尽量尝试忽略掉这种避免不了的疼痛,也不再去关心那女生是否会配合。
走进破旧的门,走向通向地下的坡道,虽然阴森昏暗重新回到她身边,虽然寒冷的气息越来越强的侵袭自己的身体,石莉安却仍找到了理由去安慰自己,毕竟脚底不会再疼了。
这里是个很简陋的监狱。
石莉安被关进了一个大屋,照明的灯泡发出最低限度的光芒。她数了数,十几个女生正挤在一起。她们和自己的年龄相仿,身上的衣服都是同样的单薄。她走到她们跟前,学着她们的样子与她们抱在一起。
石莉安很明白,此时以及即将,会是什么一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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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只是最近才开始的,但无论是鲁繁星还是鲁母,又或是于润涵,早已把它当成了一个很自然的习惯。早晨,三人一起做饭吃饭,之后鲁繁星会将于润涵送去学院,三个人也就此开启这一天各自的生活。至少在这个小城市的这个小圈子里,大家就是用这种一成不变的节奏,让自己远离战争所带来的影响。
这一天同样也不例外。天阴乎乎的,气温有些低,似乎一场冷雨很快就会降下。出门前鲁母叮嘱了一声,还不能算是常住于此的于润涵披上了一件鲁繁星的外套,而鲁繁星则顺手拿起了伞。道别之后,两人走出家门。
“我晚上可能要回趟家了。”站在公交站牌旁,于润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嗯!你很久没回去了。你还没打算给他们说吗?”
“不知道该怎么说呀,咱们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我不认为父母能理解,我也搞不清楚。”
鲁繁星很知趣没有再问下去,他需要给她全部的自由让她去定义两人的关系,而不再敢擅自提出些什么。
“要不我还是回宿舍住吧——”她看向他的眼睛,发现了失望,“对不起,我并不是——”但她看到了公交车驶来,又看到一个穿着笔挺的男人正向公交车站狂奔而来,动作极为笨拙。
“先等等,先等等。”那个男人气喘吁吁,赶在公交车进站之前跑到了两人面前。
于润涵对此时状况一脸茫然,鲁繁星却已经接过那人递上来的纸条。男人没有停留,沿着前进的方向继续慢跑而去,鲁繁星也一言没发,面无表情,只和往常一样拉着于润涵的手上了车。
“什么事情,怎么回事。”于润涵仍对刚才的一幕感到不解和好奇。
待两人坐到座位上,鲁繁星才打开纸条,看向那密密麻麻的密码文字。
“我——有点事情,我先要核实清楚,也许需要几天——正好你可以回家或住在宿舍几天,就和你刚才所说——到时候我再给你说吧。”
于润涵点着头,她对他所做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学院门口下了车,于润涵见鲁繁星恋恋不舍,安慰起来,带着点俏皮:“先去忙吧,我又不会跑,肯定会等你的,也许多久都会等呦。”
看着鲁繁星一脸的吃惊,她赶紧与往常一样,轻轻吻过他,独自一人跑进了学院大门。
看着于润涵远去,鲁繁星也顾不上再去思考她话语中所蕴藏的含义,奔向附近的电话亭。对方刚接起电话,他就对着话筒吼起来:“你真是我大姐呀,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是跑路了吗,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朋友拉下水。还有你派来的那个人在马路上大喊大叫,我还不想死好不好。”
对面的梦菲依然平静:“你也知道,你有机会摆脱这一切,可以深藏不漏,而我们已经没剩下什么靠谱的人了,更没有地方可躲可跑了。你的朋友,我只是很偶然的见到了她,认为她适合这番事业……”
“事业,什么事业,既然知道现在什么情况,那你难道还不知道这是在玩火吗?这种事情你怎么可能没有预料到。你这是要把我也搭进去吗?——算了算了,我这就去首都。”鲁繁星很快挂掉电话,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并没有人在注意或观察自己,就直接往车站方向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