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士奇用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没有,为何?”当年看着比自己年轻的孟述圣出成绩,李士奇心中就很不服,震憾后也曾努力过,而后看着郭叙真、黄通明出成绩同样不服气,可到了最近十多年,即便是袁明德出了成果,梅时著出了成果,李士奇心中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地里收成少,不完全是地种得差,更是老天爷不给力。
可是秦朝这一棒。
“我记得四个月前去见他,他在画画。”
“过了十天再去见他,他也在画画,临摹高阳春的两幅画,满屋子都是他的作品,那绝不是做戏的,既然不是作戏,那他这一次的,就是在玩画之余做出来的……”“钻研画技也能这样?”“他能,我们不能,这定然是我们出了问题,而且不仅我们,这整个天下也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是!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他们这些人九成九一辈子,都没大成就,一直以来,他们都有一种感觉,这不是他们能力不行,而是运气不行,因为他们在经学上,在各种学问上的都是顶呱呱的,不弱于三圣,而孟述圣、郭叙真,甚至历史上很多人即便是有了成果,可也都是一生之年只有一那么一次,有两三次的只有在早期才存在,年代越往后推,出成果越在于运气。
“运气没错,可‘君子藏器于身,时而动,不时而静’。”
都是经学大师自然知道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除了运气外,本身的功底,比如说数学的运用,长生诀各公式的理解……学问上各个方面不达到某个临界点,即便老天爷把一个个机运都丢给你,你也抓不住。
李士奇目光开始挪动,从册子上‘段海峰’三个字上移开,观看起正文来,可又是一怔。
正文首页,第一行是两个大字——“致谢!”。而后则是:
“庄子曰‘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吾意以为道无所不在……”
“五华楼问政后,初入状元楼,吾师照真人尝指画而问吾心,此画有两幅,一为‘达摩面壁’,一者‘为民请雨’,其意……”
“吾以心观之,即知此画有蹊窍……”
“吾日夜揣摩,忽内人指地而曰……”
……
看着这长篇大论的致谢词。
“他段海峰原来不是在习画,而是早知那两幅画中有藏有武道。”李士奇眨着眼,“那两幅画,我李士奇不知背着手,欣赏过多少次,一次次品头评足,从来只觉此画美妙,意境、画工无一不臻至极高境界,可是从来没想过……不,我想过一次,可没有发现,便就此放弃。”
“为何我发现不了?”
“这两幅画便是老天爷送给我天龙寺的运,这个机运摆在众人面前,这么多年来,一代代新人换旧人,却没人能识,真神就在眼前,凡人却处处烧香拜佛,请神下凡一见,凡人,终究是凡人呀!”李士奇将册子合上,再也没心思细看其中的真正内容。
一旁何善政看向李士奇,心中摇头。
“君子藏器于身,时而动,不时而静。”何善政轻声呓道。
“是啊,没有藏器于身,天时地利人和俱在,亦是枉然呀!”李士奇背手转身出了武经库,身形挺拔。
所有看过这册子的都是看了首页的致谢,便心乱如麻,高阳春的两幅画,他们每一个看到过的次数不比秦朝少,却没人能发现其中的奥秘。心已乱,自然没法再认真关注册子中更有价值的内容,那引起天地感应的哲学上创造。
整个武道院心情复杂时秦朝正脚步轻快的往武道院外走去。
天龙寺一处阁楼顶楼上。
也有一道火红玉影飞起,如大雁横空般落入阁楼顶层楼道。
“段海峰闭关了,我这运气还真是,每次来都见不到他。”美妇人缓步于楼廊间,她左手持着一把尺长弯刀,通体火红,剑柄护手高高翘起,仿佛一只飞雁——红雁刀,江湖中只有一人持此刀,便是‘人如雁,一去碧空万里’的‘红雁刀’巢美雁。
“这段海峰的名字,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巢美雁目光落在楼道上,很是感慨,她每次回大理城的家,街道巷尾出现得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段海峰,听多了,尤其是从父亲嘴里听到段海峰的能力,巢美雁也对这少年起了好奇心,可惜天不作美,始终缘吝一见。“这少年被人传得简直如生而知之的经学大家,至圣先贤,真想看看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巢美雁轻笑着目光落在左边第三根柱子上,那柱子上有着一朵莲花的刻痕。
“花还在。”巢美雁眼中露出复杂神色,一个飞身落在这柱子前,手指抚摸着莲花刻痕,“我记得这是我七岁时刻的,我这一族,女子敬神烧香时规矩颇多,其中一条是不许庙中刻划,尤其是刻花,因为庙中刻花命惹桃花,是不洁之兆,会与人***我因此被母亲训了一顿,没想到这朵花到现在都没被寺庙维修师傅给发现,而我命犯桃花……”巢美雁脑中出现了一张脸。
那是一个似乎有些傻里傻气的少年脸蛋。
当年六花谷,被秦朝抱着滚入沟渠,作为书香世家出身的传统大家闺秀,巢美雁心中冲击岂会不大?离开六花谷后,巢美雁一直刻意不想想起那一段不伦的风流偶遇,提醒着自己要忘记,可世间事情就是那么怪异,你越是提醒自己忘记反而越是铭心刻骨。
这种想忘记,强逼自己忘记,却偏偏越来越忘不了逼得巢美雁简直要发狂了。
“该死的贼子。”巢美雁起身看向外面的美景,想排除脑海那个身影,“若让本姑娘再见到你,一定撕烂你那张臭嘴。”巢美雁极力远眺天龙寺的风景,就在这时——
远处秦朝的身影飞一般从武道院射出。
“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