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书呆子喜欢的是报上那些短文,小三子他们最喜欢是《三国演义》。”最受他们这些市井中人欢迎的还是《三国演义》,胡通也不例外,每次看完报,心里都痒痒恨不能立即买到下一期。
“三国读起来让人痛快,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这篇《边城》。”
胡通翻开报,稍微浏览了整张报纸,这报纸是横着排版的,横版读起来,尤其是这种白话文,就一个词舒服,整张报纸有些精彩的,有时只要一眼掠过便能得知。
“法律门前?”胡通目光在《法律门前》上稍微停了一下,还是略过看向其他版块,很快他翻到《三国演义》这一篇读了起来。除了第一期外,每一期报纸胡通都是先读《三国演义》,再读《边城》,读完《边城》休息个半盏茶,再读‘重读历史’……这三样他最感兴趣的读完才读别的。吃着小点心,喝着茶,胡通极惬意的读完三个最感兴趣的版块,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边城》越来越忧伤了,可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秦公子写商秧变法,写到现在都没写完,变法当真不易。”胡通感慨一声,心中很有些疑惑,秦仙傲写商秧变法,为何名字是‘千载误读商君书,强秦变法另有人’?难道正统历史书上写的商秧变法与秦公子所说的不一样?对于这个胡通也询问过自己在朝当官的姐夫张士仁,张士仁只是笑了笑,道‘秦仙傲的想法自是与众不同的,他若是说的和大伙都一样,也没必要搞这报纸,写这历史了。’。
吃了一块点心后胡通目光在报纸上搜索,很快落在《法律门前》这一篇文章上。
“三子说‘法律之门’这篇文章很有意思,不知如何个有意思法。”胡通连看了起来。“法律之门前站着一个卫士……”这讲的是一个乡下人来到‘法律门前’要求见法,法的大门敞开着,但是卫士没有允许他进去,乡下人为了进门,于是一直等待着卫士的允许,直到死亡后,卫士才告诉他,这门就是为你而设。
故事荒涎变形,从逻辑上来讲,卫士不可能说出那些话,乡下人也不可能一直等着,特别是卫士在乡下人临死那一刻所说的话,尤其荒涎,可正是这荒涎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思索。
不知不觉中胡通眼中涌起一抹雾气,恍恍惚惚中他脑中浮现起十多年前的一幅画面。
阴暗破烂的小房子中。
“儿啊,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为今之计,只有把你姐姐卖出去。”面黄肌瘦,一身补丁,五十多岁老者拉着一个十二岁男孩的手说道。
“爹,真的没办法了吗?”男孩叫道,“不是说于大人是青天大老爷么?他难道不管?”
“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去,于大人都公事繁忙,那小吏连让我敲鼓都阻止,你爹我无能呀。”老者自怨自艾。
……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胡通放下报纸走到窗前,那老者是他父亲,看起来五十多岁,实际上才三十七,正当壮年,胡家本就不是富贵人家,那一年天景不好,遭遇旱灾,偏偏家里仅有的一亩田都被村中的恶霸强行夺去,那是将他胡家往死里逼。
因此他父亲想找地方官作主,可是一天,二天,三天……家里已经接近断炊了,官衙真正的大门他父亲都没踏入半步,无奈之下才将他姐姐卖给人家作妾,便是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的张士仁大人,他姐姐很得宠,因此他胡通才渐渐日子好过,胡通本身机灵,再加上有张士仁的‘照顾’,进入了商场,渐渐混得风生水起,如今更在这汴梁城有了产业。
“如今我的日子好过了,可父亲却在那一次谈话后没过多久便病倒在床,吃了半个月草药,一天早上便再也没有醒来,娘早死,父亲也去了,只留下我,留下给人作妾的姐姐……”胡通心中仿佛堵着一样,他恨那强夺他胡家田产的人,可更恨那让父亲一次次徘徊在门外的小吏,可是这么多年跌摸滚打,胡通早就明白了,最最该恨的是这个大宋王朝,可是这种恨只能埋在心底,甚至无人的时候他都不敢表露出来。
“好一个《法律门前》!”胡通眼里闪着光,“这个人倒是真的敢写,虽然他写的并没有任何一字一句怦击这现实社会,甚至故事极为荒涎,可越是荒涎,就越让人忍不住去弄明白。这篇文章的讽刺,谁看不出?不过那秦仙傲胆子更大,居然也敢登出来。”胡通走到报前,目光落在‘作者:秦显豪’五个字上。
“秦显豪么?”胡通心中默记这个名字。
……
《法律门前》这篇文章的登报,因为报纸不仅有着各种读书人买,也有大量的底层读众,而《法律门前》用荒涎、扭曲的故事却点中了社会,尤其是底层那些求法无门的民众的痛点,这效应,尤其是在底层读者中的效应是极为巨大的。
……
老胡头布庄,胡通还沉浸在《法律门前》文章中。
“老爷,老爷!”急促的叫声响起,三子风一般冲了进来,满脸红光四射,“喜事,大喜事,有一位白衣公子来到咱们店里,自称是办报纸的秦仙傲,说是要见您。”
“秦仙傲?”
“办这报纸的酒色公子秦仙傲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