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旦于实事往往有独到的眼光,为父远不及他。”王安石说道。
王旁也知道这确是事实,当年司马旦在王安石手下做事,王安石每每发布命令要做一些事时,司马旦往往提出这事这样做会有什么恶劣后果,该如何才能避免,王安石往往嗤之以鼻,可是事情做起来每每都是按司马旦所言的发展,王安石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这些王安石预算不周留下的错误,历史也会记载的。
“虽然司马旦神机妙算,不输诸葛亮,而且也敢于做事,敢于得罪人,可是历史地位,他不仅不如司马光,更远不如为父。”王安石笑道。
“这又是为何?”王旁瞪着眼。
“我和他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过于纠结细枝末节,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他事事能料中,事事能做好,可就是官做不到京城。”
王旁点头,司马旦做事确实很厉害,可正因为厉害,为弱者申冤太多,所以他还是芝麻绿豆官时便得罪了无数的豪绅、豪强、大家族,大势力。
这些豪强在官场力量非常大,当年也就包文拯能够惹,可包文拯芝麻绿豆官时敢惹么?
而如今豪强在官场势力比包拯时还要大。
而司马旦芝麻小官时便将他们给得罪了个遍,这个时候还能够保护自己尚且不断升官,不连累司马光便已经是他做事谨慎,滴水不漏,怎么可能还进得了京城,所以司马旦一直都进不了京城。
“做不到京城,事情做得再多,也只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他做千件小事的影响,不如为父做丞相时朱笔一挥,增一两字来得大,他如何能与我比历史地位?”王安石冷笑。
“司马旦着眼于小处,而不是大处。秦仙傲这篇《工具论》虽然不错,可与孔圣人比起来,便未免格局太小,也算是纠结于枝末细节,其成就再高也有限。”王安石微微一叹。
王旁也忍不住摇头叹息:“秦仙傲人才难得,想不到也会这样,落得和旦伯一个下场,太可惜了。”
“可惜?”
王安石哈哈一笑。
“旁儿,我说他格局太小只是指《工具论》,并不是指他秦仙傲。”
“啊?”王旁看着王安石。
“作为一个在野之人,他用白话文发行报纸,而且将报纸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这是格局小?”王安石双眼精光闪闪,“这报纸,若是不禁,天下会因此而大变,他秦仙傲只要掌握报纸,便扼住了天下百姓的咽喉,抓住了黎民的思想,其威力不比朝庭的旨意小,当年我变法,若是有这样深入民间的报纸作咽喉,下面的人再怎么阴奉阳违,也不敢做得如此过份,至此改革至今受人诟病。”
“报纸这东西,就是一个大手笔,只是这个大手笔,如同当年为父变法一样,会受到那些人的阻挠,能不能成功,只在二可之间。”
……
君如月、怜妙玉所写的《诡辩的艺术》一文,连载在报上的只是一个章节,真正重磅级的内容尚未抛出,按理说不会引起什么重视的。
可是因为这是在《工具论》连载结束之后刊登的。
而《工具论》虽然已经有不小的影响力,可是秦仙傲为何抛出此书,这本书作为神仙国的书籍强大在哪里,依然是武道界与普通百姓心头的迷惑。
想不通,自然想向秦仙傲询问答案。
只是大伙儿都没想到秦仙傲根本没给答案,而是刊登了一篇《知识的工具》的文章。
司马光,王安石、吕公著一个个解读着这一篇文章的内涵。
程颐、杨时、游酢等洛学高人,文彦博、曾布、韩忠彦……甚至苏轼、苏辙等虽然看法各有不同,也有赞扬,甚至佩服的,可是大都不怎么在意。
无数事实告诉他们,周边那些和他同时学习的蠢人们,往往一个道理,一篇文章要纠结许久,甚至数月,数年,一辈子,他们却能轻易钻研透。
讲道理在他们看来,就如同走路、吃饭一样容易,岂会弄不清其中条理,还要用《工具论》的方法来理?
就算要用到,这机会也绝不多。
可以说,越是聪明自信,年纪大,过了四五十岁的人,虽然不是人人都认为《工具论》讲的方法无用,可是在这方面‘知见障’远比其他人大。
反而是一些普通读书人,普通的百姓,市井之人看了这文章后,若有所思,或者直接相信不疑,甚至如获至宝关起门来对照着《工具论》细心研究起来。
当然像商容派,毛文秀的师兄弟们,这些最早发现《工具论》的真正用途,并且从中得到了大益处的则是另一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