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新政失败,境界一再恶化,然而弊端虽明白,可大宋发展到现在,各种矛盾牵扯不清,犹如一团乱麻……”
“范仲淹、欧阳修如此神人亦为之束手,况乎他人。……”
“朝廷内外危机四伏,呼唤变法声音一再高涨。”
“嘉佑三年,有一个人进京述职,作《上仁宗皇帝言事书》,此书提出了变法一系列主张,震动朝庭,此人正是王安石。”
……
文中对王安石的出现,而后种种历史背景,事件讲叙得既生动有趣,又条理清晰,司马光越看便越点头。
“然而变法不是过家家酒,不是请客吃饭。”
“司马相公的信既然是畅聊新法种种弊端,虽则话里温文尔雅,温良恭俭让,可这不过是文人朋友之间的客套罢了,真正的主题是……”
看到这司马光精神一震,确实,他写信给王安石可不是为了聊家常,而是针对王安石变法的错误而来的。
“这里其实指的是王安石错在‘用心太过,自信太厚’……”
“在侵官这一类之中,司马相公真正的讲叙的是……”
“‘自古人臣之圣者,无过……’这些话是针对王安石……”
……
接下来是一一分析司马光信中各句话真正指的意思,司马光也不由看得眼睛瞪大,他写时虽然有这样的意思,但是潜意识的一种感觉,如今居然被人完全一一现于纸上。
“秦仙傲搞这个征文也未必是坏事。”
司马光脸上泛起红光,继续往下看。
“既然明了主题,知道了司马相公的真正辩题所在,那么我们再来看王相公的回复……”
“我们都知道司马相公三番两次,数千言的长篇大论,王相公只以四百字便噎得司马相公无话可说,为何会如此?”
“这封《答司马谏议》书中客套话我们不用管它,而正文的内容……”
……
这接下来是剖析王安石的信中真意,这里写得很清晰,让人无可辩驳,司马光越看便眼睛里笑意越越浓,虽然这时文章没有直接批评王安石的答信是错了,可是明眼人看了文中对两封信真意的剖析便明白谁对谁错。
“这一招在如月、妙玉书中讲便是混淆论点……”
“论点错了,概念不对,即便后面的话都是正确有道理的,按《工具论》来说,也是无效的辩论……”
“可是即便我们抛弃以上所说的,光论后面无效辩论中的道理,就真的无问题么?……”
“王相公在这里讲‘辟邪说,难壬人’,指责司马相公是壬人,何谓壬人……”
“其次,自相矛盾,王相公在这里讲‘举先王之政,以兴利除弊’,变法是改变祖宗制度的事,何以又以‘举先王之政’为由头……”
……
司马光眼睛越来越高,当年他一再写信相劝王安石,王安石以一封《答司马谏议书》将他驳得哑口无方,几欲呕血,司马光心中岂能没看法。
“当年我不辩,是辩之没用,这文中所写种种,你王介甫的诡辩之道,我司马光岂没看出?”
司马光心中摇头,当年正是看出了王安石已经不讲理了,所以司马光觉得势不可挡,故而才隐居洛阳地窑专心写《资治通鉴》,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过王介甫也确实辩才无双。”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司马光无奈的,就是他知道这四封信倘若展示于众,无论是程颐、文彦博、韩忠彦……还是后世的智谋之士,鸿学大儒都会认为王安石辩倒了司马光,绝对会认可王安石的信,而后世事实也是大抵如此。
“王介甫以区区不足四百字,辩倒我司马光四千字……”
“有了这篇文章,我司马光总算是沉冤得雪!”
……
司马光继续往下看。
“然则为何如此?我仔细翻阅王相公的平生事迹,发现王相公向来是正人诚实君子,并非蛮不讲理,以歪理诡辩邪说压人……”
“这么一个诚实君子,在与司马相公这么一个好朋友交往中,却以诡辩来答复友人的好心相劝,事情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吧?”
“种种分析,王相公写《答司马谏议书》内心非诡辩……”
“那只有一个可能,司马相公的《与王介甫书》犯了错……”
……
司马光脸色一下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