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一旁老仆端着茶走了进来,“您也该仙隐了吧?”
“仙隐?”司马光双眉一挑,他们这样的武道界人士,除了在长生诀上,在学问界做出突破,在治国理政上功成名就外,另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破碎虚空。
按理司马光数年前就该仙隐归位了,可是因挂念着天下苍生受苦,这才坐上相位拔乱反正,尽废新法,本来他是想在一年之内废完新法后,朝政大体稳定便归隐的,偏偏这时冒出一个秦仙傲。
而后与秦仙傲这一斗,便停不下来。
“一年,秦仙傲已经整整安静了一年。”司马光低语着。
“是啊,这一年,除了他那本像蜗牛一样连载得极慢的《资本论》外,其他事情无论相爷您怎么挑衅,旁敲侧击,甚至收复大片江山,他都无动于衷。”老仆人老充头眼中闪着兴奋,“相爷,说不定这秦仙傲、段海峰已经江郎才尽了,所以才……”
司马光哭笑不得:“你不懂,别人或许会江郎才尽,可秦仙傲、段海峰这两人,他们的层次不是你能理解的,绝不可能江郎才尽的,这两人呀,我在想,是不是属蛇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往往毙命呀,他们俩安静了,有时比不安静还让人提心吊胆。”
“没这么可怕吧?”老充头皱着眉。
司马光摇了摇头,走到桌旁端起茶喝了一口,目光看向书桌上的摞着的一叠书稿,这些书稿是嵩山书院采用秦仙傲的方式,这一年做出的‘成果’。
“欲求真功夫,需下死功夫!”
司马光眼中闪过一丝感慨,“我们原本不屑《工具论》,认为是笨方法,可是学问之道还真的要下笨功夫,死功夫,才能死中求活,这《工具论》我们以为是笨,可真要做到……”
真正以《工具论》来治学,才发现这里面的困难重重。
“难怪秦仙傲死命的强调要讲严谨和逻辑,这才是真正的学问呀,虽然困难,可是每解决一个困难就有了一方收获。”
想着这一年嵩阳书院的改变,司马光很是兴奋。
用白话文来书写,不再追求文字上的文学美和形式漂亮,只是追求真正的道理,虽然也困难重重,甚至好像走得很慢,用这种方式要想解开真正的天地大道,似乎遥遥无期,可是一步一个脚印,反而让人心头有了着落,能找到一种做学问的快乐。
最重要的是各种学问经过这样的系统化、规范化,很多以前像迷雾一样的东西都开始明朗了,天下事最怕的就是模模糊糊,一旦明朗,往往就好办多了。
“而且,用这种方式,讨论,尤其是书信对真理的讨论也变得极外轻松和频繁。”
以往每写一篇文章,既要将道理讲好,又要文词如何优美漂亮,往往工程巨大,写一篇文章光是文采方面就得浪费大量时间,这样一来,很多人干脆不写信讨论学术问题,只是埋头自己研究,这样一来,进度往往变得极慢,而且很多人研究了一辈子,得出的一些成果,其实他人早已经做出来了。
久而久之,学问界的效率怎么可能高得了。
“秦仙傲在这里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惜韩子华为这事,死得太……”司马光心中摇头。
有些事情,没做之前,总想象成恶魔一样,这样不好,那样会有危害,真做了才会发现,并没那么可怕,司马光门下一年的改变极大,程颐、吕公著、邵伯温等儒家联盟门下书院的人也一个个也感觉到了用秦仙傲的方式做学问,就像把身上的镣铐都去掉了一样,进步格外大。
因此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对秦仙傲有些感激的,至少秦仙傲这里是有功的。
“嗯?”书桌前司马光看向一个方向,眼睛明亮起来,随后他吩咐一旁老充头:“去再泡一份茶来。”“有客么?”老充头连出了门,没多久。“父亲!”司马康推门而入。“康儿,快过来。”司马光连招手,“这一次,你出去探听岭南之事,各地消息如何?这岭南倒底是怎么回事?”
“秦仙傲很厉害!”司马康沉声,“这岭南如今几乎是铁桶也似的,普通的外人很难从里面打探到有价值的消息。”
“铁桶似的?”司马光疑惑。
铁桶似的一般形容的是军营,而且还是真正精英军队,而国家,像以前的大宋虽然是皇帝权力极大,可是山高皇帝远,朝廷一般只能稍微控制到县一级,而基层,只能政府在比较有威望的村民中指定耆长、族长等负责。
所以实质上的治理往往是基层自治,王安石变法良法变恶法,这也是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