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不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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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的草坪上滚过一个足球,几个小孩在阳光下彼此追赶着,一个男孩摔倒在地,然后若无其事地拍拍裤子起身,跑上前和他的同伴嬉笑打闹。

这样的一副景象透过玻璃窗,窗前的女孩拉上窗帘回过身,看向摆满桌子的各种药物,混合着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黯淡空洞的眼里只有的麻木不仁。

“该吃药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

“快,你晚点还有课。”

她不再回应面前的女人,端起陶瓷碗咕噜咕噜地喝完了棕黑色的中药,随后拆开纸袋吞下白色的药片和胶囊,喉间瞬间蔓延起各种药物的苦味。

“糖。”

“我没有。”

看着面前的女孩双眼泛红却也面不改色,她没有太多表示,把桌前的温开水往前推了推,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妈妈…”

“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

病房的门被毫无留恋地关上,门外的光亮有些刺眼,光与暗的交界线在女孩脸上扫过,房内又沉入一片黑暗。

装着温水的玻璃杯从桌角掉落,破裂声在寂静无声的病房中响起,地上布满了玻璃残渣。

“别动!”

宋溪浔朝着正要弯下身的尚迁迹喊道,她熟练地捡起地上的玻璃残渣放在手心,然后从衣兜里拿出几张纸巾把它们包裹起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好。”

尚迁迹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不知回忆起什么事,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先用我的吧,”宋溪浔用开水冲洗了一下自己保温杯的杯口,她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尚迁迹,柔声提醒道:“小心烫。”

尚迁迹双手接过杯子,可能是因为太渴了,捧着保温杯就咕噜咕噜地喝完了,宋溪浔拍拍她的后背,担心地问:“长跑是不是很累?”

看着就累,她觉得等到自己毕业后,这辈子都不会再跑步了,除非是地震火灾赶公交。

“有点。”

她这几天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教室就是在操场,从周一的叁圈过渡到周四的十圈,坚持着匀速跑。

宋溪浔牵起尚迁迹的手,那人运动过后的手心依旧冰凉,她想为她披上校服外套,结果被对方躲开了。

“好热。”尚迁迹坐在长椅上不情不愿地抬眸看着宋溪浔。

“会感冒的!”宋溪浔丝毫不让步,按着尚迁迹给她穿上了。

“……”最后还是接受了。

“迁迹…”宋溪浔站在尚迁迹面前,为她拉上外套拉链后顺手将她拥入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那人同时报名两项长跑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她也不敢开口问,只是默默担心着她。

每天这么大的运动量,也不知道妹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溪浔,我身上有汗。”

享受了几秒身前人的体香,她主动推开对方,认真地说道。

“没关系,”宋溪浔坐在尚迁迹的边上,牵起她的右手,自然地十指相扣,轻声问:“有没有饿?”

“…没有,”尚迁迹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两人牵着的手,轻声问她:“你饿了吗?”

宋溪浔摇摇头,她望向远方的天边,从前的这个时间点自己都在教室里写作业,今天是第一次在学校见到落日余晖。

红色的微光照耀着天上的所有云彩,像是火焰一般绚烂夺目,却也有着夕阳的宁静祥和。

“溪浔,你更喜欢日出还是日落?”

身边的人突然开口。

她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日出吧,你呢?”

“唔…我喜欢日落!”

“为什么?”

“因为可以收工睡觉了。”

“…好吧。”

第一节晚自习被班主任用来练习开幕式了,别的班级有跳舞的,角色扮演的,他们班是举牌子,同时喊几句口号过个场子。

据说是他上一届学生练过的,或者上好几届都练的举牌子。

即便如此他们的作业也没有减少,精疲力尽地回到教室后,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说话,专注于桌前的作业本——除了尚迁迹。

宋溪浔看着那人毫无危机感地把作业胡乱塞进抽屉,困倦地趴在桌子上,闭上双眼不动了。

“作业写完了吗?”她伸手戳戳同桌的脸颊。

“…没有。”连眼睛都没睁开。

宋溪浔想起下午的那十圈,一时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溪浔,”尚迁迹往右边挪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写完了给我借鉴一下好不好?”

“……”

这不就是要抄作业的意思吗?

“好不好?”

她牵住自己的手晃了晃。

“……”

“好不好?”

她的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腰际。

“……”

“好不好嘛?”

对方坐起身突然凑近,自己的视线全被那人的漂亮脸庞占据,她清澈的眼里闪烁着微光,显得楚楚可怜。

“……就这一次。”

宋溪浔避开那双危险的眼睛,无奈地妥协道。

“好耶!”尚迁迹忍住没有亲上去,趴回桌子上准备入睡。

趁着感觉还在,她要在梦里和姐姐热吻!

“我写的不一定都对的…”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对的!”

“……”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一直到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宋溪浔都没发现尚迁迹有醒来的迹象,多半是因为今晚的课间不再吵闹,所有人都忙着写作业的原因。

凑近看着她熟悉的睡颜,她发现单看脸的话,她的妹妹确实没有太大变化,还是肉肉的圆脸,看着就让人无端产生摸摸亲亲的欲望。

她还没有好好亲过妹妹的脸蛋…

不知道亲起来是不是跟摸起来一样软。

上课铃声中断了宋溪浔的幻想,她贴到尚迁迹的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于是她只好勉为其难地伸手揉揉那团脸颊肉,不是她想揉的,是因为叫不醒尚迁迹才揉的。

宋溪浔在心里对自己如是说道。

“…几点了?”

尚迁迹一醒来就感受到脸上那只作乱的手,动了动示意自己已经醒了,结果那人还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只能哭丧着脸起身了。

“九点十五了。”

宋溪浔依依不舍地放下手。

“哦…”

尚迁迹不情不愿地从抽屉里拿出几本作业本,握起黑笔,然后又趴下了。

“坐正一点,这样对脊柱不好的。”宋溪浔担忧地提醒道。

“…哦。”

尚迁迹郁闷地瞥了旁边的人一眼,稍微趴得正了一点。

宋溪浔皱眉看着尚迁迹跟医生开处方似的抄完了语文作业。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她写过的答案,她绝对一个字都看不懂。

“我们要是错的都一样怎么办?”

“说明英雄所见略同。”

“……”

这是什么歪理。

晚自习结束后,尚迁迹果然没有多写一个字,本子都没合上就准备走了,宋溪浔赶忙收拾了一下桌子跟上去。

“你回寝室吗?”

“去操场,”尚迁迹看了一眼身边的宋溪浔,疑惑道:“这么早就回寝室了吗?”

“你说我吗?”

“不然呢?”尚迁迹笑着揉了揉身边人的头发。

“…我跟你一起。”

宋溪浔莫名有种她才是妹妹的错觉。

“嗯?可是晚上的操场很黑。”尚迁迹牵起对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细细摩挲着。

“我…又不怕黑。”

她什么时候给了妹妹留下了怕黑的印象?

明明小时候怕天黑又怕打雷的是尚迁迹好不好。

两人离开亮着灯火的教学楼,走向昏暗无光的操场。

“你会找不到我的。”

“…我会看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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