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小食店 第3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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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白居易

第32章 漫泼饭

两个人在一起, 总有很多的话说,等到了晌午吃过饭以后,黄鹤带着蒋四上门了, 老人家今日气色很好, 脸色红润。

见面第一句就是,“我赶早来帮你做社饭了, 还有我带的社糕和社酒, 你们一家子尝尝。”

祝陈愿也没有跟他客套, 笑着接过蒋四递上来的社糕, “你老可来得正好,不过今日这社饭可不在我家做,得上那祠堂里头去。之前做饭的大娘手给摔了, 旁边街坊央我去做顿饭。”

“那可好, 我给你打下手去。”

黄鹤过了那阵难受劲,自个儿心里好受多了,也爱说笑起来,不过就是钻了牛角尖, 现在回过劲来, 反倒觉得自己越老活得越过去。

祝陈愿应声好,让陈欢在家迎迎还没有来的董温慧, 自己却带着其余几人去祠堂。

祠堂在巷子头不远处,那院子里头大, 年年社饭又或是祭日祭月都是在这里弄的, 里头进去就是空旷的院子, 有两张很长用来吃饭的桌子, 厨房在厅堂后面。

街坊没事的都来帮忙打下手, 梅花嫂子先迎上来, “我们怕你一个人累着,过来帮帮忙,你看哪里要帮的,可尽管说。”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片应好声,祝陈愿客气了几句,就让这些大娘洗菜去了。

社日得吃鏊饼和漫泼饭,都不难做。

黄鹤挽起袖子来,拿着鏊子,中气十足地说:“漫泼饭我也有好几年没做过了,手艺生疏,可这鏊饼,时不时就做,交给我好了,保管把这饼皮烙得跟蝉翼一般薄。”

“那让蒋大哥给你老打下手,就在这院子里头烙,我得上厨房里头先把饭给煮好。”

她交代一句,拉上南静言就往厨房里头去。

漫泼饭就是将饭煮好,倒扣在盆里,再往上面加鸡蛋饼、青蒿、芫荽、猪羊肉和韭菜等物。

而鏊饼就是沾点面糊在鏊子上摊成饼皮,里头卷生菜、韭菜和猪肉。

祝陈愿一边拿甑子过来,一边对在灶台烧火的南静言说,“我本来在自家烧,准备往上头放些腰子、肚、肺、鸭饼、瓜姜的,不过今日看来只能吃顿素的。”

“我倒觉得荤素都行,不过在这边还挺热闹的。”

南静言拨动着灶里的炭火,耳朵却在听外头大娘大爷的说笑声,她其实是喜欢热闹的。等到祝陈愿菜都准备得差不多,锅里煮的饭还没有熟,两人走到外头去看看热闹。

那群大娘大爷全都围在黄鹤身边,看他烙饼皮,祝陈愿也从缝隙中看过去,老爷子的手稳当,捞起一团面糊,放到鏊子上,左右上下滚动,底下的炉子火正烫,雪白的饼皮一下子就干透成形。

他拎起一张给围在前头的众人看,饼皮韧劲十足,一点烙焦的痕迹都没有,薄的可隐约看到对面大娘衣上的花纹。

众人纷纷叫好,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鏊饼身上,连外头董温慧几人过来都没人知晓,稍后他们也凑到里头看烙饼去了。

一直到晚间天色稍暗,人陆陆续续进来,大家才慌神,搬凳子、拿碗筷,去里间将那个大甑子给抱出来,还有一溜的配菜。

热闹的跟过年一般,人挤人紧挨着坐下,男女分坐两桌,大娘帮着大家盛饭,给祝陈愿盛饭时,将饭压得很实,紧接着又舀上一勺,露出一个小尖来。

“小娘子今日辛苦了,多吃点。”

祝陈愿只能苦笑着接过这碗,到饭桌上,拿筷子拨给旁边坐的陈欢和南静言,这一碗饭就尽够三个人吃的。

再夹点配料放到饭上,绿油油的韭菜、焦黄酥脆的鸡蛋饼、切成薄片的猪羊肉,还有一勺乳白的羊汤浇在上头。

祝陈愿吃漫泼饭不喜欢一口饭,一口菜,她更喜欢拿筷子弄碎鸡蛋饼,不需要太多,韭菜搅在里头,上面盖上一块猪肉片,全都放到勺子里头,一口全都吃到嘴里去。

入口就能尝到羊汤味,再是韭菜那股强烈的香气,猪肉是煮到特别软烂的时候才捞出来切片的,非常软糯,尤其里头还包着点饭时,裹挟着鸡蛋饼的酥,味道全充盈在嘴里。

她饭才吃完一口,陈欢就递过来半截的鏊饼,塞到她手里,凑到耳边说:“先吃饼,凉了不好吃,等会儿又肚子难受。”

桌上人太多,男女声夹杂一起,吵闹得跟放爆竹一般,要是不凑近说,根本听不到。

祝陈愿点点头,鏊饼松软的表皮裹住翠绿的生菜还有炒得滑溜的猪肉条,再往里头倒一点卤汁,鏊饼的味道就不再寡淡。

饼皮薄有薄的妙处,进嘴软和,一下就尝到生菜的鲜嫩和猪肉条的爽滑,厚点的则是先尝面皮的味道,大多胡饼就是这般,各有各的妙处在里头。

南静言吃完一个鏊饼时,拿手帕擦擦自己满是油渍的手,还在回味就忍不住说了一嘴,“鏊饼这般好吃,可要是往里头加一点点的芥辣汁,再加点醋,味道尝起来更不错。”

美味不仅吃得她食欲大开,堵塞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旁的董温慧也插了一嘴,“我尝过我阿姐做的鏊饼,那饼里面放了一些熬好的蒜泥汁,还有韭菜和芫荽,滋味才特别呢。”

大家各有各的说法,酒足饭饱以后,黄鹤不跟她们一起走,不过在大爷这一桌吃了顿饭,居然还交了几个可心的老友,一起相约着要去看社鼓。

可怜蒋四只能眼巴巴看着师傅走开,小娘子那一边他又不好意思去,便远远跟在她们后面,去街上看社日的演出。

街上穿着红褂子的汉子每边十个,腰上全系着个腰粗的大鼓,后头站着举铜锣的。

时辰一到,社鼓一响,街上除了鼓声和锣声,别的声音是一点也听不见,叮叮哐哐地敲,前面平缓,中间有力,后头却鼓点密集,越发紧促,跟雷鸣似的,结束后好一阵耳朵里头都听不到声音。

紧接着满街点起社火,天色都被火红的灯光映亮,行人拖家带口的,老丈拄着拐杖,大娘背着小娃,半大小孩则嘴里叫喊着,身后跟着一群小孩在街上跑,也有跟祝陈愿几人一般慢慢走的。

全都是赶着去前面的寺庙里头看社戏的,年年社戏都不相同,大多都是讲神鬼祭祀的事情,那些子技艺高超的,打戏精彩、唱腔婉转又高昂、皮影戏能直把人瞧迷瞪过去。

等到看完社戏,大家才陆续从回家去,巷子口前,董温慧先回去,她现在越发爱上热闹,总觉得待在人堆里,自己身上都沾染了些人气。

摸摸自己凌乱的头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今日玩得尽兴,我也该回去了,有时间就到我那个小院子里头来坐坐,我给你煮茶喝。”

“有时间一定会去的,你和阿香两人路上小心。”

等董温慧走远后,南静言也说了一句,“岁岁,我先走了,后日晚间再来找你。”

两人走后,最后就剩下一家四口走在布满社火的路上,快要燃尽的灯火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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