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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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不主动去寻找,也会有偶尔想起什么东西的时候,按照姜萱的性子,每次都会和他闹得天翻地覆。

时间久了,要么他疯,要么姜萱疯。

现在这样也好,如果姜萱能接受这件事最好,如果不能接受,他也愿意离开这个家。

他欠姜萱的已经够多了,早点离开,也早点结束他们之间的痛苦。

之后两天,姜萱都没再出现,只有祁夏会时不时过来和他闲聊几句,让他不至于那么寂寞,出院那天,也是父亲程珂来接的人。

程珂自己经营一家公司,总是很忙,显然今天也只是勉强抽了点时间过来,因为他身上还穿着西装,头发被发蜡一丝不苟地固定在脑后,光是往那一站,就会给人一股上位者的压力。

程朗月有些怕这个威严的父亲。

程珂看了一眼表,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程朗月指了指床尾的小箱子,收拾好了。

程珂三两步走过去提起箱子,那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向外面走,程珂突然问道:你妈没来,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程朗月抿了抿唇,眼睑半垂,好半晌才回答道:她还好吗?

如果放在八年前,我一定告诉你她没事,你妈妈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得实话告诉你,她很不好。

这两天你妈没有一天睡了个好觉,有时候我半夜醒过来还能听到她在哭。但她白天还是照常出去工作,因为她想把假期留下来。

程珂的声音非常冷静,若是没听到内容,怕是谁也想不到他在教育自己的孩子。

与他比起来,程朗月觉得自己幼稚得不像话,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尴尬地低下了头,对不起

这句话你不应该跟我说。

我回去会跟她说的。

嗯,记住你说过的话。其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把你妈气成这个样子,我见到你了,一定要好好说你两句。可真当我看你的模样,我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估计这两天,你心里也很难受,过得不比你妈好。但你没主动跟她道歉,你还在怨她是吗?

程朗月抬头看着程珂的背影,那么宽阔笔挺,好像能遮住世间所有的风雨。

他的心中突然萌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倾诉的冲动。

程珂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诧异,怎么了?

程朗月站得笔直,认真说道:我真的很想知道过去的事情,我也想过听妈妈的话,努力忘记过去,可我真的做不到。我每天都会做梦,又哭着醒来,我脑中时不时会闪过一些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

我知道,我过去的回忆一定非常痛苦,可我现在也过得不快乐!

我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哪怕看到你和妈妈,我也觉得我们之间是相互割裂的。

我找不到自己曾经活过的证据,我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我真的很难过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呢?

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妈妈,为什么都不赞同你恢复记忆?你可能还不知道,事实上我比你妈妈更加反对你恢复记忆,只是你妈妈选择了更为偏激的方式。

程朗月从没有想过父亲也会反对自己恢复记忆,他愣愣地看着程珂,为什么?

因为那段记忆

程珂也站在了原地,和程朗月视线相接。

会杀了你。

☆、被遗忘的5

程珂是一个历经世事、冷静十足的商人,面对自己的孩子,他比姜芷萱要冷静得多。

若不是真的涉及到性命之忧,他怎么会选择隐瞒?

怎么可能?程朗月不敢想象,什么样的记忆,会让他走向死亡。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和你妈说你是车祸导致脑部受到重创成为植物人,你却只能在头上找到很小的创口?

程朗月没有回应,他知道,程珂也知道,他想要得到答案。

程珂顿了片刻,继续道:因为你确实没有发生车祸。

那为什么?

你后脑勺的伤口是撞到桌角造成的,并不严重,按理来说,最多修养半个月你就能活蹦乱跳,可你一直没有醒过来,甚至被医生宣布脑死亡。

程朗月有些不敢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

程珂一字一顿道:但事实就是如此,你成为植物人,不是头部受伤,而是你根本不想醒过来。

程朗月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指甲盖大小的伤疤,这个伤疤曾让他无数次怀疑自己父母、无数次耿耿于怀,各种情况他都猜想过了,独独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你妈坚持认为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她没有照顾好你。她觉得是她不愿意搬家导致你太过寂寞,觉得是她带你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甚至埋怨自己不曾发现你精神上的异常。

所以你脑死亡后,她几近崩溃,两度自杀未遂后,被我强制送到了心理医生那里,她才逐渐恢复过来。

她不愿意再要孩子,一方面觉得自己不配再为人母,另一方面,她不希望你醒过来后,看到家里有新成员而感到失落。

整整八年,她把你当做活着的希望。所以,你能明白她为什么死活不愿意让你恢复记忆吗?

曾经的不理解都化为了愧疚,裹挟着今后都无法反抗姜芷萱的绝望与重压,铺天盖地如同潮水一般倾轧过来。

程朗月身子晃了一下,左手撑住墙才勉强稳住。

声音逐渐变得遥远,周围的景致也开始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的感官覆盖住了

胃里又有什么东西开始翻滚,不断挤压着他的喉部,空气中奇怪的腥臭味开始弥漫,让人几乎不能呼吸。

程朗月不得不用还未恢复的右手掐住自己的颈部。

好难受

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喉咙里,每一次胃袋带动食道蠕动,异物都会被挤压着上下移动,生生磨开了脆弱的粘膜,将食道磨得血肉模糊。

他的手越收越紧,不断挤压着柔软温热的颈部皮肤,奇怪的触感传到大脑皮层是随着心脏鼓动的脉络,潺潺流动的血液,以及鼓起的异物。

只要撕开这一层皮肤,就能把异物扣出来了

程朗月的眼神越来越疯狂,还没愈合的指甲又被崩开,血液从纱布中渗透出来

他马上就能把那个东西取出来了,手却突然怎么也动不了了,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程珂抓着程朗月的手,阻止了他自残的行为,程朗月,听我说!冷静一点,不要怕,呼吸。对,照着我说的来放松,深呼吸对,别怕

程珂的声音很沉,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程朗月脑中一片空白,不由得跟他指导做

氧气争先恐后涌进肺部,仿若春雨落入干涸的土地,瞬间被吸食干净。

咳、咳咳!!

程朗月扶着墙咳嗽,干涩的空气剌过声带,发出将死之人一般的气音。

他咳得撕心裂肺,心中却冷静得不像话,甚至还抽空自嘲了一声,他本就是半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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