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章 恩断义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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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校场看见那姓楚的小子,竟然是琉球的什么总督,孙孝祖就觉着不对劲儿,再看看秀王府前一排顶盔贯甲的琉球兵保护,就什么都明白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就听说朝廷新任命的知泉州府陆秀夫,入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发海捕文书,捉拿王与、尤永贤、孙胜夫、田真子一干汉奸,吓得他亡魂大冒:王与等人被捉,还不把自己牵连出来?若不是自己告密,泉州南外宗子三千余人,怎么会被蒲寿庚杀得一干二净?

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夷三族啊!孙孝祖父亲早死,家里就一个母亲,便是秀王妃的姐姐、玉清的姨母,他回家什么也不解释,赶紧带着母亲往城门走,哪知道张世杰防着汉奸、溃兵逃窜,早早派人封了城门,配合陆秀夫全城大索,捉拿汉奸逆党。

千哄百哄把母亲弄回家,孙孝祖揪着头发打转,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表妹身上。如今琉球楚某打破泉州立下大功,明显那人对表妹有心,只需表妹稍微念点旧情,说动楚某人放自己出城,岂不就逃出生天了?

另外一层,秀王是“与”字辈的亲王,和理宗皇帝赵与莒平辈,是度宗皇帝叔叔,当今小官家的叔爷,表妹便是大宋朝的皇姑,南外宗室被屠杀一空,满泉州甚至整个岭南,皇族中便以她为尊,她便是将自己藏到秀王府里,难道还有谁敢来搜不成?

想清楚这些,孙孝祖就上街往秀王府走,大约现在还没来得及审问汉奸,自然没发捉他的文书,一路上无人阻拦,顺着墙角溜到了秀王府。

“表妹啊,愚兄踏错步、行错路,一念之差啊!看在多年的情份上,你好歹救救愚兄……”孙孝祖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

玉清皱着眉头,这个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孙孝祖,还是自己那个风流潇洒、卓尔不群的表哥吗?还是那个整天讲正心诚意,把天理人欲挂在嘴边的理学士子吗?想到自己差点就嫁给这种人,直恶心得胃里泛酸。

南外宗室,都是玉清的远近亲戚,不少还是五服内的,孙孝祖为虎作伥杀害宗室,不仅是背叛国家、背叛民族,还肆无忌惮的背叛了玉清的感情,郡主恨他入骨,言语间带着锋利的刺:“孙兄何必如此?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将来你在蒙元鞑虏那儿出将入相,小妹祝你春风得意、高侯万代,与那中行说、刘豫一般的流芳千古。”

这话正是前日里孙孝祖自己说的,玉清此时神情颇为讥诮,原班还给了他。孙孝祖就如分开六片顶门骨,浇下一瓢雪水来,知道表妹是再没有半分情分啦,不由得一哆嗦,冷得透心凉。

不过此时此地,除了玉清还有谁能救命?说不得,只好跪在地上膝行到玉清身前,痛哭着叫道:“愚兄知错了,一时猪油蒙了心,该死,该死!”抽自己耳光,打得有几分清秀的脸红的绿的花成一片,放声哭道:“不过看在你姨母的份上,救救愚兄啊!”

想到可怜的姨母,玉清心头就是一软,自己的亲姨母啊,小时候常把自己抱在膝头抚慰的姨母,善良得走路都怕踩死只蚂蚁,怎么生下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儿子?若是孙家夷三族,孙孝祖这厮咎由自取,姨母无辜,倒要想办法救一救。

玉清沉吟不语,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孙孝祖会错了意,以为表妹回心转意,心头狂喜之下一把抱住她的脚:“表妹,好表妹,救了愚兄一命,将来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今日之恩……我要报效大宋,你帮我引见陈宜中,我一身所学,在行朝做了大官,再来迎娶你,我一辈子不纳妾,只对你一个人好……”

他此时到秀王府求表妹救命,一则是性命交关,二则心里面隐隐残留着点希望,巴望着表妹还念几分旧情,那么不但能救命,甚至还能做郡马,瞧今日大宋军威远胜一年前,兴复有望,有郡主的引见,说不定将来还要做个大宋朝扶危定难的中兴名臣哩,兴奋之下,连这层意思都顺口说了出来。

玉清却更为鄙薄了,什么时候,还想着功名利禄?却见孙孝祖膝行抱住自己腿,登时脸上绯红,两人虽为表兄妹,以前却是一直以礼相处,手也未曾牵过一下的,她吓了一跳,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滚开,放开呀,我与你仇深似海,便是救姨母,也不救你这卖国贼!”

孙孝祖抬起头来,只见他眼睛里血红,面上肌肉扭曲,往日的潇洒模样飘到了九霄云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直如野兽般狰狞。

郡主表妹,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这根救命稻草都抓不住,孙孝祖还有什么活命的希望?出卖举义的宗室,背叛国家民族,背叛和表妹的亲情,泉州突然被攻破造成的冲击,搜捕逆党的军兵……一桩桩一件件,巨大的心理压力早已将他压到崩溃的边缘,表妹的绝情,让他残留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无踪,一下子癫狂起来,腾地一下站直身子,双手掐着玉清的脖子,嘴里颠三倒四的狂叫:“啊——有了姓楚的便忘了我,水性杨花、水性杨花,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妇人水性,我要杀了你!”

玉清细瓷般柔嫩的脖子,被他大力掐住,立时就呼吸不畅。汉军士兵都在前院执勤,银安殿上就红莺一人,她赶紧冲上去,扳掐在小姐脖子上的手指,无奈孙孝祖癫狂之下气力极大,怎么扳都扳不开,急得大声叫道:“快来人啦,救命啊!”

“啪,”红莺就见孙孝祖像只大虾子,夺的一跳,松开了手,楚风楚公子手上拿着鞭子,怒气冲冲的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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