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焰火 第2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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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进余,你别太过分。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在给你面子了……你是个青、年、才、俊,不是路边上的流氓,”艾卿深呼吸,“而我今年二十八岁。你懂?不是那种十七八岁、听人说‘好我们结婚’就开心的找不着北,什么都愿意给人家的小女孩,你如果再不说话给我装傻,我现在就报警你信不信?!”

短暂的和平仿佛只是乌托邦的幻觉。

她比谁都更有资格说这句话,揭露他们是怨侣不是爱侣。是破镜不是月明。唐进余亦当然能听懂。

然而,换了往常,但凡她有一点不愉快的反抗,他都该早松了手。何况是话已说到这种地步。今天却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抽了,也同样一反常态,不仅不松反而握得更紧,迟迟没有让步的意思。

直到她再一次直呼其名、厉声警告。

他这才像是回过神来。

眼神一动,放低声音,又小声向她解释:“我想跟你结婚,我想……你,我们,我们认真地,再想一下。”

“放手。”

“艾卿,我是很认真的在……我没有在开玩笑,”他没有放手。还是不放。声音却近乎像是在哀求了,“我想得很清楚,我想跟你站在一起。哪怕我们……我们,现在是‘天莱’最关键……”

最关键的什么?

这和结婚又能扯上几毛钱关系?

她听着,气得几乎发笑。

为他的语无伦次,也为他听起来压根就没有长远打算、只像是一时情动而提出来的荒唐“解决方案”。

退一万步讲,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跟她聊结婚?

“你别说这些,我根本不感兴趣——你有钱还是破产,公司好还是坏,跟我有关系吗?你聊结婚还需要公司做担保吗?”

她于是直接开口打断。

“你省省吧!唐进余,而且你不觉得自己好笑吗?还是说你当结婚是开玩笑?是路上随便拉一个人就能结吗?你说结婚就结婚……还是谁又刺激你了,”艾卿那掩饰不住的抓狂都写在脸上,“刺激你了所以你就要证明给他们看,你确实疯了,你一个人疯还不够,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现在跑过来跟我说结婚?你拉着我一个正常人跟你一起疯?”

“……”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会儿一个想法?以前你至少还知道问我你是不是让我觉得害怕,我以为你该知道成年人的处理方式是远离,体面,但你现在跟我说结婚?——老天,唐进余,我发誓这真的是我今年为止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这给她的震惊,老实说不亚于她妈明天让他去和周筠杰一起还房贷。

而且本质上有什么区别?结婚结婚,什么时候都成了万金油的“解决方案”?

“……没有人刺激我。”

而唐进余逐渐脱力地松开她的手。只虚虚地挽住,一点点。残留的体温挽住她。

他低着头。

有一瞬间好像做错事的孩子。那么无措地,狼狈地站在那里。被人要求反省自己的无礼和荒唐——然而他又哪里反省过呢?

几年前也好,现在也好,他都只是解释自己没有受刺激。然后再试图开口,再次被打断。

变了的,或者说长大了的,在感情这个层面,从来都是艾卿而不是他。

至少几年前的她开口,只会流着泪说算了,唐进余,真的别再互相搞得那么惨了,我们分开或许会好一些。而现在的艾卿,已经能够毫不留情地彻底甩开他的手。

表情从嘲讽,到悲哀,再到最后一如既往的无奈——这些年她对他总是无奈的,或者说,她对感情这回事根本就是无奈的。她甚至根本就不在乎唐进余到底在经历什么,在想什么,她只觉得这一刻提出这个想法的他幼稚得可笑。

于是她就真的笑了。

“听我说,唐进余。”

艾卿沉默良久,最后轻声道:“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离开你,我得到最大的教训是什么?我得到最大的教训是,我发现‘爱’这个字眼,从头至尾只是女人编织出来欺骗自己的谎言。而对于男人来说,对于你来说,‘爱’这个字就是一个随时随地能用来绑架对方为你付出的骗局。”

她一字一顿。

“爱,能够欺骗一个女人,让她为了得到爱伏小做低,为了得到爱麻痹自己,为了能够获得拥有□□就不惜牺牲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价值,就像你现在做的事情一样,你功成名就了,你现在不需要依靠家庭就可以站在大众面前说话了,于是你开始怀念你的‘初恋’,你希望用这份爱装点一下你的人生,于是你可以毫无负担的对我说,结婚吧——你甚至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个字眼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就这样问我,要不要结婚?说得好像在路边捡了五块钱一样轻松。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个时候的婚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要忍受你的家庭和你所处的阶级从没改变过的、对我这样一个“庸人”的轻视。

意味着我要一定程度上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事业和声望,抛弃自己的自我认可而成为你的妻子,成为别人眼里靠着你往上爬的菟丝花。

意味着我必须承认,努力了这么多年所得到的一切不过是别人勾勾手指就能抵消的笑话。

“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艾卿微笑,“你跟我说你爱我,你说你要跟我结婚?唐进余,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他的眼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艾卿甚至清楚地看到那破碎的晶莹。他的手在发抖。

她以为自己依然会心痛,但原来到这一刻,她竟不为所动。

甚至无法控制地笑出声来。

“结婚对你来说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献祭。如果你哪怕有一点尊重我,你就该知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是离我远点。”

她说。

推开门,便头也不回地抛下他走了出去。

直到走到周筠杰面前,看见某人目瞪口呆的脸,这才如常地笑出声来,问:“怎么了?”

“那个……”

他指着阳台的方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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