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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珩将琴放在学舍前面先生专用的矮桌上,盘膝坐下。

知山先生应该是一个雅儒,矮桌上还点了熏香,烹了茶,原本应该闻香识雅趣,烹茶教桃李,结果

莫少珩将矮桌上沾了墨点的书拿在手上,这是?

那个叫范慎的学生答道,刚才赵景澄吹牛,说他能仿写你的字,结果将墨弄得到处都是。

这个范慎说起来和莫少珩还有点关系,正是他的老师上议大夫范寇的孙子。

范慎也喜欢莫少珩的字。

所以他还专门找过他祖父,祖父,世子是你的学生,别人家的学生要是字写得好,都会送后辈字帖,你是不是也能让世子送我一点字帖?

结果,他祖父只给了他一个滚字。

吓得他差点连滚带爬。

赵景澄听着范慎告状,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这个范慎跟他祖父一个德行,那张嘴一向气死人,关键他不气别人,天天气他一个人。

莫少珩看了一眼赵景澄手上的鬼画符,说了一句,写得还不错,意境到了。

只是,以后不要糟蹋了书。

原本正准备生气的赵景澄都愣住了。

何止他,其他人都愣住了,这都算写得不错?

那他们也可以。

莫少珩继续道,对了,知山先生今天该授你们什么课?

一群人:

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又不是真的来上课的。

倒是有学生翻了半天课本,是《拾遗记》。

然后是一阵唉声叹气,世子该不会也像那些先生一样,文绉绉地给我们念一天课文吧。

你可是我北凉的第一才子。

就是,怎么能和他们一样。

哀嚎一片。

莫少珩:

他算是看明白了,皆是一群不爱学习,又爱惹事的小霸王。

想了想,也对,若不拿出点真本事,怕是镇不住这些刺头。

《拾遗记》讲述的是五谷由来,其实是一篇很有趣的古文。

想了想,让一名学生去将开始那位同僚找来,问了问,今日下午如何授课是不是都由我决定?

同僚疑惑地点了点头,如何授课?自古不都一样。

莫少珩嘴角带笑,这就好,转身对十五个少年道,今日,带你们出去玩如何?

噗,那同僚差点一个趔趄没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莫少珩有多恣意猖狂,他们是知道的,但好歹他现在是在授课,也算是为人师表了。

结果,他第一节 课,就直接怂恿学生逃课?出去玩?

莫少珩怕不是疯了,这里可是国子监。

正要说话,只见一群学生跟打了鸡血一样,刷地就蹦了起来,啊啊啊,谁敢拦我,谁敢拦我。

妈呀,以为他们不想逃课啊,只是先生每次都告状啊,他们回去之后挨了不少板子。

可是

这次是四门助教让他们逃课出去玩的。

高兴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莫少珩看着一笑。

这些少年啊,规规矩矩让他们上课定是不行的。

带着十五个小恶犬向外面走,至于带出去会不会有问题?

呵,都是十一二的少年了,平时在凉京一个二个都是欺行霸市的小霸王,他们不去欺负人就算是好的了,别人欺负他们?

不过,出门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国子监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凉京卫的左都卫袁付带着一群人走向一学舍,看上去气势凶凶的。

莫少珩眉头一皱,凉京卫怎会进入国子监?

对旁边一看热闹的助教问道,袁付这是来干什么?

那助教叹了一口气,都没看清问他的人,答道,来抓人,洵州六地丢失,守备郭肃难辞其咎,罪及满门,这是来抓他父亲郭老文士的,可怜郭老文士在国子监教了一辈子的书,最终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凉京卫抓人自然是凶猛异常,凶神恶煞。

那学舍中不明所以的学生吓得脸都白了,哪里见过这般仗势。

几个凉京卫正要冲进去。

这时,一阵琴声响起,几道剑光将冲进去的几人又逼了回来。

袁付黑着脸看了过来,春秋指法?

又是莫少珩!

世子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拦我凉京卫?我奉刑部之令抓人,世子要罔顾国法不成?

莫少珩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没有理由拦凉京卫执法,但

别当着学舍里面学生的面抓人,让他授完这最后一节课吧,也算是给一位一生都在传道授业的师者最后一点颜面。

再则,这些学生,若见到他们的先生被人强行抓捕,心里得多惊恐和不知所措,恐怕会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

袁付都愣住了,这是什么奇怪理由?

莫少珩继续道,将心比心,袁大人或许不曾为人师表,但总归是别人的弟子。

众人:

莫少珩真的有些与常人不同。

他考虑的问题还真是另辟蹊径。

这里都是些为人师表者,心里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要是有一天他们也在自己的学生面前,被人这般强行对待

他们都能想象,于弟子,于老师,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正僵持着,学舍中的老者走了出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少珩。

因为莫少珩的这一刻的阻止,保留了他最后的一点尊严。

然后对袁付道,走吧。

这最后一课他还是没有授完。

莫少珩也是一叹,洵州之失错在南离,但作为守备也的确责无旁贷,可祸及满门,是不是也太严苛了一点?

感叹了一番,带着一群用奇怪眼神看着他的少年向国子监外走出。

他们这个四门助教也忒奇怪了。

好像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但要他们说得具体点,他们又说不出来。

莫少珩说道,要我带你们出去玩也可以,不过你们得保证不要乱跑,不然下次就不带你们逃课了。

十五个少年眼睛都亮了起来,下次还带他们逃课?

他们得听话点,不然就没有下次了,天天呆在学舍里面,他们都快发霉了。

众人也反应了过来,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不好,莫少珩带着学生逃课了。

喊完也感觉诡异得很,一个刚才还为一位先生的最后的颜面拦在凉京卫前的四门助教,现在公然带着学生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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