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1 / 2)
许纯牧解下蓑衣,跟在老侯爷身后。
侯爷不远千里而来,可是有什么事相商。
本有许多话要说,可瞧着府里像是不太平的样子。绕到后门才瞧见那江景谙的尸体。
陵城郡王竟然死了。
怪不得整个豫北侯府通宵灯明。
那小太子果真手段狠辣,斩草除根,毫不顾忌。
许邑眼底暗色渐深。
纯牧,你可曾手书一份于那上京城的楚大人。世子将怀中手书取出,许家果真要保太子殿下登基吗。
许邑视线落在那手书上,再转向自家孙儿:牧儿?
我未曾写过什么书信许纯牧愣了,接过后瞧见果真是自己的自己,甚至还有仿照的许家印章,真假难辨。
是楚歇。
他竟能将信件仿得如此像。
他为何要仿这一封书信给豫北王府。
好狡诈的阉人!
许邑看到自家孙子茫然的眼神,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计谋!豫北王切勿中了这攻心之计!
许邑将纸张一抛,那书信飘飘而落,在地上沾满尘泥,我许家向来中立,如今还在战乱,哪会保什么太子!不过是楚歇想借你豫北王的刀杀人,平白胡诌出的东西!
世子江似岚惊了。
他想到楚歇温润的模样,难以想象他那呵气如兰的话竟是骗人的。
果真上京城的人就满腹阴诡么。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世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为何要大费周折地让我们以为,许家保太子呢。如今太子殿下的位置不是已经十拿九稳,可是
他怕江景谙回西境后重掌兵权,再生变故!许邑皱着眉,所以他决心斩草除根,可他不敢自己动手,怕成为上京城的众矢之的,所以才将他设计到濮阳郡暗杀,教你们豫北王府来担这个骂名他会以太子之权再保你豫北郡王的荣华,这样一来,你们又被迫成了他麾下之臣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许纯牧和世子听了好一会儿都未能完全明了。
可谨小慎微的豫北王却懂了。
他颤颤巍巍地看着那一纸书信:太子如此年幼,却得如此弄权之术,这于我们大魏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啊
许邑叹息一声:到底是楚歇手把手带出来的孩子,你指望他能有几分正直。早在他引胡兵乱西境时我就察觉了,这个太子并非善类,他手段雷霆惯会兵行险着,图谋宏大心思深沉。小小年纪,却将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越是听着,豫北王越是惴惴不安。
那
夜雨淅沥,一声惊雷破空。
豫北王不觉得这位太子殿下很像一个人吗。
像,像谁
当年被发配到边境的皇族,后来借胡兵之乱夺得皇权的您的亲叔叔,宣和帝。
宣和帝。
当初正是许家和宁远王力保宣和帝登上皇位。
可是,那是许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他以为聪慧狡黠,善察人心的宣和帝远比性子温吞的太子更适合当太子,更能坐稳皇位,更能成为一命枭雄明君。
可是,后来的长野之战,后来的永安之乱,也都是因他一人而掀起。
这一场厮杀的代价太大了。
大魏,再承担不起第二次这样的消磨了。
不能让第二个宣和帝继位。许邑如此说着,将目光挪像豫北王之子江似岚,我们眼下需要的,是一位贤明宽厚的君王。
许纯牧惊愕。
爷爷,这可是谋逆!
许邑将手搭放在江似岚的肩上,当年的宣和帝是我一手扶上,如今他的这唯一的孙子,和他一样可弑父,可杀兄,他的眼神和那个人太像了。同样的错误我不能犯第二次。
似岚是我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我最是清楚,和我们纯牧一样都是良善之人。我要保的不是陛下正统,而是您的儿子,江世子。
太子如今敢如此行事,定是与那楚歇互为臂膀,意图把控整个上京城。再这样下去,连我们边境许氏说不定也会被他设计陷害,就像当年的罢了,罢了。郡王听我一句劝,若是明日楚歇回来,先将他杀了。
许纯牧脸色骤然苍白。
他可是御前掌印!
豫北王瞪大了眼,摇着头,不能杀,不能杀
谋大事者,怎可手软。许邑道,你可知楚歇的真正身份?你可知他为何非杀陈莲洲不可?!
他知道。爷爷竟知道楚歇的身份。许纯牧踉跄好几步,惊觉事情不妙。
他是当年沈家遗孤。豫北王,当年是你大开西北关口,放了那月氏人直入上京城,谁不知道你当年也是帮过宣和帝的。你以为,楚歇会放过你吗。
他是来复仇的。
许邑沉吟。
他不死,上京城将永无宁日。
***
再清醒过来时,看到江晏迟眼神深邃地坐在床边,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一场雨停,已是天明。因这个小小的变故,二人都没能再睡着。清晨时分,江晏迟将唯一的一匹马给了楚歇,嘱咐他到了郡王府万事小心。
阿歇。
将楚歇扶上马后,他像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必,这些事我可以。你回上京城去吧。楚歇语气明快,和昨夜里的那个他完全不同。
将走时,江晏迟伸出手牵住了楚歇冰冷的手指。
动作很温柔,甚至有些缠绵的意味。
楚歇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阿歇,此事一成。我们就成婚。
楚歇怔了。
我成为了真正的太子,你便可永远只做那无忧无虑,再无烦扰的楚大人,你等着我,好不好。
那人微微一笑,没有应答。
江晏迟望着那山道上渐渐远去的身影发怔。
楚歇的状况远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