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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间又是一阵低低的惊呼。

纨绔子弟们都要喝口茶压压惊,他们方才可没想到这单纯可爱的小美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比起亲一下的把戏可要带劲多了。

熊瑞被他四平八稳的语气勾得心底起火,咋咋呼呼应了下来,道:那就还玩藏钩!

哎,裴郁离一听这话,又说,可以,既然玩藏钩,我还有个提议。

有屁快放!熊瑞烦道。

我知官贾家庭设宴时若玩藏钩,总是以墨水罚人,谁输了,便在谁的脸上涂一道墨。

少爷们都熟悉这种规则,便有人接了句:确实如此。

涂墨没意思,既是铁钩,就物尽其用。谁输了,裴郁离向着熊瑞的方向侧了侧身子,有意顿了顿,才说,就用铁钩勾花自己的脸,当做一辈子的烙印。

他说这话的语气阴恻恻的,与方才输了赌局愤愤不平的模样几乎判若两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熊瑞生得五大三粗,脸上又本就有疤痕,也就算了。

这小郎君要是被刮花了脸,那可是暴殄天物啊!

少爷们本该去拦,可又莫名的,没有人拦。

裴郁离此时此刻的气场十分咄咄逼人,这份咄咄逼人却让在场的人都觉得,他似乎真的能赢。

就连熊瑞都不自觉顿了一下,先看了一眼身边的熊豫,才用很高的音量顶着气势,道:就依你说的!

第30章 大起大落

藏钩,本是一类闺阁游戏,专供闲暇娱乐,即便后期发展到了赌场里,性质也颇为温和。

可裴郁离一提出要用这铁钩勾脸,几乎立刻就为此类搏戏带上了刺激性。

况且他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自己勾也没意思,谁输了,对方来勾。

熊瑞想着这姓裴的刚上赌桌便四赌三输,无论是手气还是赌技都差极了,没什么好怕的。

再说一个娘儿们唧唧的小娘炮都不怕,他一个大老爷们若是临场发怂岂不是折了面子!

别废话,你是握钩还是猜钩?!

裴郁离募地收了笑容,不答此问,而是正色道:一局定胜负怕是有些没意思,三局两胜吧。

熊瑞话赶着话生出了一丝嘲笑之意,道:你若觉得我欺负你,五局三胜也随便你。

裴郁离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坐着,轻轻哼笑了一声。

他身量本就比熊瑞高上几寸,靠坐在椅子上,自上而下睨着熊瑞。

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半晌,才用轻飘飘的语气说了句:第一局我来握钩,开始吧。

哦对,他已经将钩子拿到手里,又提了提嘴角,道,顺带一说,三局两胜比五局三胜的胜率更高。况此间针对的不止一人,做不得比较。

场间传来几声嗤笑,饶是熊瑞这样二皮脸的,耳朵都有些发烫。

周围已经有公子跟自己的贴身奴仆窃窃私语道:那小郎君似乎有些奇怪。

奴仆恭顺地弯着腰,问道:少爷此话何意?

你不觉得他同方才全然不同吗?方才是任着场间人拿捏,现在分明是他拿捏着那天鲲帮众。

奴仆犹豫着点点头,道:确实。

猜吧。裴郁离将双手摆到桌面上,轻轻扣了扣桌沿。

熊瑞心里窜着一股火,虽说这姓裴的没做什么,可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态实在是太过气人,就差把轻慢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藏钩游戏不是单纯的运气游戏。

老手都知道,这需要根据对手的神态、动作等诸多细节综合判断,最后才能得出个大概的结论。

熊瑞光是气就气了一肚子饱,当下最大的想法就是把裴郁离拎起来暴揍一顿。

平复了半天才定睛去看,回想起裴郁离方才扣桌沿时用的是左手。

人都是规避风险的,哪只手藏钩,就会下意识地让哪只手免于暴露,因此右手藏钩的可能性更大。

熊瑞下了判断,粗里粗气说道:右手,开吧。

裴郁离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愕,当下连身子都坐直了。

熊瑞看他这表情便知自己十有八九是猜中了,心里舒坦了好些,连带着坐姿都放松了许多。

就见裴郁离不情不愿地张开右手,果然有一枚小巧的钩子躺在他的手心里。

哎呀!周围有人忍不住叹气道,小郎君,要不这把就别勾什么脸了!你这脸...不、不是可惜了了嘛!

裴郁离看一眼说话那人,道:就算不勾脸,还要当众挤...挤那个,反正脸也要丢光了。

那人支吾了一下,也没说出那就不挤了嘛这样的话。

在场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想看被刮花了的一文不值的脸,却也没有一个不想看这衣衫下的身子。

人都是这样,色/欲为先。

熊瑞算是扳回了一局,神气了起来,说:第二局让让你,还是随你挑,握还是猜?

裴郁离还真的想了想,不服气道:我还是握钩。

熊瑞心情好极了,右腿往椅子上一翘,说:任凭你握!

倒是熊豫将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莫名无法放松,却又不知何故。

这把裴郁离显得谨慎了许多,依外人看来,似是受到了敲打,才将那股子轻视人的劲头给收了回去。

可心中一紧张,面上的神态与手上的小动作就收不住了。

就连桌边有些人都默默叹息,心想这小郎君太藏不住事,随便看看都知道他是藏在哪只手里了。

果然,熊瑞自信满满,哼笑一声:还是右手。

裴郁离表情一顿,抬眼向他望过去。

完了完了,这漂亮小脸蛋要被刮花了!

围观的人简直要捶胸顿足,目光都落在裴郁离的脸上,想着最后再看一眼。

继而想到马上就能瞧见更香艳的场面,一个一个又觉得不亏不亏!

有舍才有得...有舍才有得嘛!

确定吗?裴郁离眨了一下眼睛,问道。

废什么话!熊瑞觉得自己赢定了,开!

就见裴郁离突然低眸笑了笑,右手缓缓张开的过程中,他的笑容随之越放越大。

右手手心是空的。

他将左手的铁钩往桌子上一掷,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眼睛里重新泛出了光,道:现在平局,第三局,你还敢让我随意选吗?

熊豫一愣,当即往桌上重重一拍,震得那铁钩都砰砰上下抖了抖。

你他妈演老子?!

演你又如何?裴郁离在那一瞬间恢复了此前不以为意的状态,手指关节一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局赢的人是我。

周围人抿着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这场简单的赌局好像上升到了博弈的层面,越来越精彩了。

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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