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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翊这澡一洗就是两个时辰,洗得裴郁离一会儿睡一会儿醒。

这方迷迷糊糊睁开眼,明明床尾还见有水汽在往上冒,却听不见一点声音,裴郁离是真的有些慌乱。

但凡是清醒的状态下,他都不至于觉得寇翊洗个澡能出什么事。可这高烧不下烧得头晕,自然脑子也跟着迟钝。

寇翊心中一动,木着脸离开了床边。

心说算这姓裴的还有点良心,那便大发慈悲给他准备份晚饭罢。

两人之间这微妙的气氛又持续了几日,游船的航速变慢了许多,据说还有一日便能行至司斯萨海峡。

寇翊白日依旧坐在舱口押镖,只有每日的三餐和三餐后的服药时间里,才会回到房中,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地喂饭喂药,将冷落贯彻到底。

当然,态度冷淡和亲力亲为是不冲突的。

每日的药都要于前一夜先煎两个时辰,这个过程寇翊不敢假手于人,他也不想再回到房间里巴巴地煎药。

真心是真心,非要刨出来叫对方看,也得对方看得懂肯接受才行。

显然,裴郁离并不能给他任何回应。

所以寇翊趁着刚入夜便去了厨房,在里面照常呆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才端着药盅出来。

他刚走到客房门前,就被一帮众叫住了。

寇爷,那帮众指了指舱口,说,小裴去了甲板上。

寇翊心里咯噔一声,焦急的情绪嘭地升了起来,赶紧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那帮众顿了顿,说:大概半个时辰吧,寇爷放心,甲板上没有别人,兄弟们都看着呢。

寇翊已经听不见后半句了,他将药盅随手放到一处桌上,快步向舱口而去。

当下的夜晚一丝寒意都没有,甚至有些潮热。

寇翊刚掀开门帘,看见眼前的场面,结结实实一愣。

好几个玉制的酒壶在甲板上滚来滚去,海风扑扑卷过,却没有卷走那丝明显的酒气。

裴郁离窝坐在船舱外壁与一处货箱组成的角落里,他的衣角被海风吹得飘飘摇摇,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单薄。

你喝酒了?

寇翊见他平安无事,先是放下了心,而后闻着这酒味,气又不打一处来了。

谁知裴郁离一听见他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指着他含含混混地哭道:要你管!你不是...你不是不理我吗?

寇翊:......

第59章 半藏半露

说的什么荒唐话?寇翊赶紧蹲下身去扶他,边气道,你好好瞧瞧自己这浑身上下有一块儿好地方吗?还跑到这里来吹风喝酒,想死就痛快点,不想死就跟我回去!

裴郁离满脸通红,一边抽着气一边打开了他的手,哭道:我不回去!

寇翊哪里敢强行碰他?

因着这浑身的伤,裴郁离好几天都几乎一动不能动,今日好容易能自己坐起身了,竟一言不发地跑出来喝起酒来了。

寇翊简直无话可说,可他总不能直接把人连拉带扯地给拽回去吧?那跟直接要人的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是...寇翊只能往前移了移,用自己的身体为裴郁离挡住一部分的海风,无奈道,你哭什么?我欺负你了?

裴郁离窝成一团,不看他,也不说话。

喂,寇翊不知道此时究竟应该怎么办,又说道,你若是还知道些分寸,便起来回屋去,借着酒疯耍起赖来了,我惯得你?

他说这话时便心知裴郁离真是喝醉了,这人平日也惯会撒娇耍赖、卖乖服软,但不管是辩驳还是哄骗,嘴总是张得开的,不会像现在这般一言不发地僵持,还一直无缘无故地掉眼泪。

想来想去跟一个醉鬼生闷气才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把人哄回去,给自己省省心。

寇翊竟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妥协,而是放软了语气,说:受伤流血也没见你掉过一滴泪,怎么,喝了点酒就受不了了?我不冷着你了,回去吧。

裴郁离还是一动不动,半晌,将脸猛地一抬,说:我动不了。

......寇翊从他醉得一塌糊涂的表情里完全判断不出这话的真假,愣了愣才说,别闹。

我没闹!裴郁离嘴巴一瘪,一个字粘着一个字地继续哭,说,我真的动不了了。

寇翊心里一沉。

肩胛骨骨折确实不是好养的伤,裴郁离一个人在这角落里坐了半个时辰,就算是身体无恙的人都免不了浑身酸麻,更何况是他。

寇翊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说:胳膊给我。

谁知裴郁离往前一扑,双手牢牢环住寇翊的背,全身的力量有一半都砸在了寇翊的身上,将他扑得一个踉跄。

哎...寇翊撑了撑地,刚准备开口,却感受到裴郁离的脸也贴在了他的背上。

酒气上了头,裴郁离的脸温温热热的,透过一层薄薄的衣物,灼着寇翊的皮肤。

寇翊下意识地没有继续动作。

可他却没想到,裴郁离主动开口,第一句便是:我是八岁时入的李府。

寇翊的呼吸滞了滞。

是李岳和李川将我买回去的。裴郁离的声音还是有些含糊,可又似乎清醒了许多。

他缓慢地组织着语言,尽最大的努力卸下周身的防御,只对寇翊一个人说着,我那时走了许多天,肚子很饿,鞋子也被磨出了洞,我太累了,再也走不动了。

就在那时,突然有人对我说,我不用再走了,有主家花钱买了我。

我开心极了,还以为......

真的吗?八岁的裴郁离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可两只眼睛却在那一刻盛满了光,他紧紧拉着身边佝偻着腰的裴伯,兴奋道,裴伯裴伯,有人要买...

嘘,裴伯赶紧捂上他的嘴巴,神色极其紧张地悄声道,您又忘了,万不可...

裴郁离立刻反应过来,紧跟着小声道:对对对,我下次肯定不犯了。

裴伯的眼中突然涌出巨大的担忧,他拉起裴郁离的手,紧低着脑袋向不远处的差役走了几步,点头哈腰地问:各位差爷,能不能问问,是谁买走了我家小离。

那差役极为不耐烦地斥道:甭管是谁买都是做奴隶,你管那么多呢!

裴伯被他一顿呵斥,仍旧弯着腰,卑躬屈膝地讨好道:我家孩子年岁小,我实在是不放心。差爷大慈大悲,行行好,就告诉我,主家只买他一个吗?能不能让我跟着去?

那差役押送了好久的奴隶,脾气暴躁极了,一脚踹在裴伯的腰窝上把他踹倒了,凶道:就买他一个!别跟老子废话,聒噪!

裴郁离忙不迭扑过去,满眼汪着泪地抱住了裴伯。

他吓惨了,他也同时意识到了不对劲。

主家好像只买了他一个,那裴伯怎么办?

很快,好像只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有人来带裴郁离走。

来的人不是什么家丁或管家,而是两个着着锦缎,满身贵气的少年。

裴郁离不认得,可裴伯认得,裴伯与李府打过交道,一眼认出了那两个是李家公子:李岳和李川。

李岳和李川站在离人群稍远的地方,差役过来,拎起裴郁离的领口便向着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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