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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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权人互不相见,那便算是正常的同行竞争。

可戍龙分舵舵主今日直接带人上门,对着天鲲帮主问起天鲲帮众的下落来了,管他说话的态度如何,都是来者不善。

这要是搁在天鲲全盛的时期,范老大连门都不会让翟觉进。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帮派刚经历一场大乱,死伤无数,人心又实在浮动。如此关卡,树敌绝非明智之举。

范老大敷衍答道:不在。

翟觉轻轻笑了一声,道:寇兄弟押船四月,该回来了。

范老大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十分冷冽。

饶是他知道翟觉既然正巧今日来寻寇翊,便是了解寇翊的归期,可对方不该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来。

范帮主莫怪,实在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帮派权益,小弟心急了些。翟觉继续道。

那我倒是想知道,范老大眯了眯眼,道,寇翊与贵帮纷争能有什么干系?

翟觉好歹弯弯绕绕地用了权益这样的词,而范老大开门见山,直接问了纷争。

范老大的脸部棱角十分锋利,眼尾微微上挑,生得一副又是精明又是慑人的骨相,杀伐果断的气质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十几年主导大局的沉淀。

他问出这句话,分量便已经很重了。

翟觉的眼神在那一刹那竟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不过并不明显。

他略一顿,便说道:何不等寇兄弟回来,与黄荻亲自对峙。

他今日不会回来。范老大说。

翟觉听到这话,身体稍稍挺直了一些,这让他在视线上是与范老大持平的。

既如此,范帮主便听好了。翟觉对上了范老大的目光,道,说这话未免有些伤了帮派情谊,但两帮争夺同一艘货船,一旦动手非死即伤,否则不能收场。帮主可承认?

范老大心中思忖,想到了数月前的李家货船。

黄荻带领我帮数名帮众,未经允许闯了你天鲲舵口。这本该是更严重的罪名,就算是贵帮手刃了他们,我戍龙都无话可说。怎么,翟觉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黄荻,毫发无伤地给我放回来了?

那黄荻嗤笑了一声,眼眶里渗出一丝血迹来,肩膀随着这声笑颤了颤。

范老大无甚反应,而是说道:天鲲近月来煞气重,不想徒增杀戮。我放了贵帮帮众,倒叫翟舵主亲自上门来质问,何不言好心办了坏事?

翟觉道:是吗?我怎么听说帮众们并未见着范帮主的面,而是那寇兄弟做主给放回去的呢?

小事,寇翊想放便放了。范老大说,翟舵主这是要替我天鲲责罚自家帮众?那也未免太迟了。

南海上就这两家帮派,论起来是势均力敌,可谁不想做更有权势的那一方?

一山容不得二虎,天鲲与戍龙也是堪堪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因此帮众之间的交往讲究得很。

更何况天鲲刚经过一场叛乱,该是草木皆兵的时候。寇翊在这当口擅自放戍龙帮众回帮,难保不会与范老大产生嫌隙。

翟觉今日来,秉的是问责的心思,用的是挑拨的手段。

他并不相信寇翊擅作主张放人毫无目的,同样也不相信寇翊会老老实实交代了此事,丝毫不担心范老大心生芥蒂。

可范老大的反应却很平淡,像是对此事清清楚楚。

翟觉的心思已经转了一圈,又道:若只是如此,在下怎会多此一举?黄荻可是亲口承认了连同贵帮寇翊共行叛乱,厉害得很呢。

东南海岸,寇翊望着远远而去的小船孤影,心中有些疑虑。

裴郁离将那一整壶的水全用来漱了口,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随手一抛,便将那水壶丢进了海里。

抛掷而出的曲线闯入了寇翊的眼帘,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寇翊先对着裴郁离看了看。

后者呕了这一遭,总算是活了过来。脸色恢复如常,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他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无辜道:都脏了,你又不会再用。

欠我个水壶,我记下了。寇翊又看了眼那被用来擦了嘴的外衫,忍无可忍地从裴郁离的腰间抽出青玉枝,直接将那块布料割了下来,道,还欠一件外衫。

裴郁离伸出一只手:那你给我些银子,我买了赔给你嘛。

你可真会做生意。

我不跟你做生意,都是自己人。

......我看你是吐舒服了。

还行,裴郁离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说道,帮主找理由可真敷衍,天鲲那么多的船只,就算是远洋航行出了船队,也不至于连条接人的船都没有吧?

寇翊腿蹲得有些麻,先站了起来,顺带着挡住了裴郁离面前的大部分阳光,道:你还有心思听这些?

我是吐得有些狼狈,可耳朵又没聋。

范哥说不回帮,那便不回。寇翊看见港口的那些帮众都已经散开,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了,这样也好,不耽误午饭。进城寻个客栈打尖,晚上便也在城中歇息吧。

裴郁离眯着眼睛看他,城中可多的是我的画像,我不想被官府抓走。

那怎么办?你想在这海滩上睡一夜吗?

也不是不行。

寇翊哑然了片刻,面色沉了下去:然后呢?吹一夜的湿风,再烧上个一天一夜,午饭晚饭都只喝海水,是不是再好不过了?

我...裴郁离看出他是真有些生气了,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大街小巷全是通缉我的告示,我多害怕啊。

寇翊看他这乖顺的模样,气又气不起来,笑又笑不出来,只能叹了口气,问道:既无故受了冤屈,你就一点都不想洗脱罪名吗?

这话寇翊在李家货船上问过一次,那时裴郁离毫不犹豫地反问:清白有命重要吗?

显然是随口胡扯。

如今再问,裴郁离的表情似是一凝,嘴唇微微动了动,才说:你就给我留个念想吧,桃华可是小姐唯一的贴心人了。

寇翊一时气闷,心道果然。

寇爷,裴郁离被笼在寇翊的影子下,眼不花头不晕,却将头上的外衫又往脸颊边遮了遮,说,扶我一下,腿好麻。

你不想知道李府被灭的真相吗?寇翊知道会捅到裴郁离的心,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心疼裴郁离要背负有关于李家的罪责。

姓李的毁了他的幼年,不该再毁他一辈子。

可洗不脱的罪名就是一辈子的烙印,一天不抽身,就多一天刻在心里。那是一道沟壑,只会越拉越深,永远都弥合不了。

不想,我只想离他们都远远的。裴郁离低下了眸子,想要起身,可腿真是麻了,不受控制地往前一个踉跄。

寇翊连忙俯下身捞了他一把,却被他两只胳膊死死抱住了脖子。

寇翊,裴郁离往前蹦了一步,把距离又拉近了些,低声道,我好不容易想要活下来,只想在你身边好好活着,你别推我回到以前去,行吗?

逃避。

寇翊的手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心中想了很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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