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2 / 2)
文斯默默收回视线,向闻礼挪近了些,双人跳伞,他当然是要跟教练绑在一起的,就像袋鼠妈妈把小袋鼠放在肚子前面那样,不同的是人家蹲在袋子里,他是要被用绳子绑在前面。
大概是太紧张害怕了,身体都有点不听使唤,文斯坐近后对着闻礼手脚僵硬,都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闻礼拿着绑带,看他那样,暂时没上手,放轻松,深吸气,现在还没跳,就不会呼吸了?
文斯不想被小看,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又尽力拉长着呼出。
很好,再来一次。
文斯又顺着做了一次,两次,三次胸口郁郁的情况得以缓解了些。
你看,没什么难的,闻礼鼓励他,一会儿跳下去后,我拍你的肩膀,你就深呼吸,然后张开手和腿,像在风洞的时候我教你的那样,记住了?
记住了。
闻礼点点头,那现在转过去,背对我。
文斯依言照办,明显感觉身后那人靠近过来,他不由自主又绷直了脊背,闻礼的手握着带子绕过他身前。
下一刻文斯还没反应过来,胸腹间突然一股勒紧的力,他便和对方紧紧贴在了一起。
运动服里的气体都被挤压出来,是真正的严丝合缝,文斯被勒得哼了一下,闻礼停住系扣的动作,问,太紧了吗?
还还可以。
你试着感受一下呼吸,不要影响到呼吸。
闻礼的话这次就响在耳边,他嗓音依旧沉稳,胸腔的鼓动与词语停顿带来的起伏,文斯都能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刚刚还觉得冷飕飕的机舱,仿佛突然间燥热起来。
文斯知道绑紧是必须的,但他确确实实是第一次离谁这么近,近到比觉知自己前方的呼吸还要更加清晰地觉知到身后的人,还有他的心跳。
文斯越来越热,脑子里也有点懵,舱内传来对讲机的声音他没听清,倒是突然迎面扑来一阵大风,机舱门打开,原来他们已经达到跳伞高度。
文斯脸上刚刚浮起来的热浪霎时被高空的凉风吹散,他看向舱门外的风起云涌,还有亮得叫人眼痛的日光。
他正条件反射眯起眼,就感到眼前一暗,闻礼已经给他戴上护目镜,不戴头盔了,和我一样戴这个吧,你可以尽情喊出来。
文斯听见这话还傻傻地往后看了看,而闻礼正将他往机舱边缘推。
你现在试着往下望,什么感觉?
刺眼的强光和让人流泪的风都被护目镜隔绝了,文斯壮着胆子探头看了看,又立刻缩回来,高不是一般的高。
闻礼在他身后问,你之前蹦过极没有?
文斯点点头,但蹦极的高度和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似是为了缓解他的恐惧,闻礼缓慢地说道,蹦极是站在楼上往下跳,有固定的平台,所以视觉效果其实更高,但因为我们现在飞机上,人本身就是移动的,其实恐惧感相对会好一些,你觉得呢?
好像,是吧文斯不敢再去确认是否移动起来看着不害怕,他现在已经处于一种浑然不知所措的状态,只能下意识点头。
一会儿我们的下落速度最大会到50米每秒。
5文斯惊了,想象一秒内跑出50米是种什么概念,身体控制不住往后退。
可闻礼在他身后,稳当地像堵墙,再退也退不出实质,文斯蜷着腿,用鞋子抵住机舱边缘,好像负隅顽抗。
你别吓我。他小声说。
闻礼感受到身前人主动朝他贴近,他手臂撑在身侧,只消抬起来就能将文斯拥在怀里。
不过他没动,仅仅淡道,不用这么紧张,那是物理上的速度,感官上你是体会不到的,因为当人体处于超过3000尺高度时,双眼对焦会失效,你将短暂的失去高度意识,所以你不会切身感觉自己下落速度是多少。
感谢你这么详尽的讲解,文斯真想说,他本来还好好的,结果自从上飞机,越听闻礼说那些数据就越怕,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了,他想回家!
文斯方才还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看来闻礼根本就是公报私仇,故意整他,就为了吓吓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小网红呜
闻礼却又将他向前推了一些,文斯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掉下去了,慌乱中死死抓住身边的机舱门。
我我他说了什么,可这声音在前头卷涌的风里显得极其微弱,文斯心中的恐惧一下飙升到极点。
我再想想,我一会儿再跳!
他应该是这么喊出来了,可是这声音尽数被风吹向了空中,别说后面的闻礼了,连文斯自己都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见。
闻礼微微垂眸看向文斯,从这角度能看到一点藏在发间的耳垂,小巧的耳珠异常红润,脸色却煞白,他想文斯心里大约惊涛骇浪,早已乱得没了章法了。
闻礼勾起唇角,微微靠近些,凑在文斯耳边说了句话。
准备好,把你自己交给我了吗?
风在这时好似静止一瞬,或者是那声音离得太近了,文斯依稀听见,又好像没听完整,但手劲儿却蓦地一松。
闻礼轻轻按住文斯扒在门边的手,每根手指缓慢挑开,等文斯反应过来的下一秒,迎面的风忽如蚕蛹一般将全身裹紧,脚底虚空,他们一起落了下去。
第六十章
一股强烈的气旋好像要将人大力甩开般,文斯只觉头晕目眩,被离心力牵引得往远处去,他想喊,却发现完全喊不出来。
文斯紧紧攥住那根救命似的带子,用力闭眼,什么也不敢看,想将身体彻底蜷缩到安全范围。
短暂的晃动后,他感觉肩膀被拍了两下,文斯勉强想起闻礼说的话,可还是不敢,而身后的人也没催促他。
但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文斯努力调整呼吸,先是缓缓舒展手臂,然后腿,直到彻底张开。
可能姿势不够标准,感觉闻礼轻轻将他的手掌拨了拨。
风声呼啸,衣服都被吹得贴在身上,身后的人和风一起将他手脚往上牵引,恍惚有种大鸟张开翅膀的体验。
文斯还是闭着眼,但比最初时舒服得多了。肩膀又被轻轻拍了拍,是第二个暗号,意味着如果他想喊,可以大声喊出来,有助于呼吸。
文斯张了张嘴,刚轻轻发出一个啊字,肺部便涌入大量空气,风琴一样跟着鼓噪了一下,文斯稍稍将眼睛张开一条缝,只见纱雾似轻薄的云带在身边飞速飘远,就像仙侠剧里那种御剑飞行的场景!
文斯忍不住睁大眼,眼前奇妙的场景也随着被扩宽,宛如徐徐展开的画卷,空旷留白,周遭除了云纹什么也没有,无边的自由中,他突然控制不住想主动喊了。
而这样想的时候,已经喊出来,啊
风太大了,他的声音瞬间被卷了去,可紧跟着还有,文斯喊上瘾,一声接着一声,到最后变成不知什么奇奇怪怪的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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