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的过去。
模糊印在心里的情绪。
有着寂寞背叛的痛苦。
那把箭,狠狠朝他射了来。
夜光不应该有感情。
闇夜族的一生,应该是平静待在黑暗处,没有任何情感独自度过一生。
只要自己从来没去招惹他。
杜千幸猛然睁开眼。
愕然呆滞目光,盯着眼前床头。
昏厥前的场景依然环绕心头。
即使回到自己的居所,仍可以隐约感受到,右手以及心脏泛着微微疼痛。
侧过头,望向椅子。
黯然垂下眸,他所期待的那个人,并没有坐在那里。
房门被人轻声打开。
进门的连儿见他醒来,露出惊喜来到床边,道:「千幸大人,您终于醒来了。」
「终于...?」杜千幸感到喉间乾渴。
连儿意识到杜千幸的疑问,急忙道:「千幸大人,您已经睡了五天。」
「五天!」杜千幸讶异一喊。
连儿点点头,解释道:「御医说您的身子受到刺激,才会昏睡这么久。」
杜千幸闷闷地没出声。
目光望回床头。
右手上还留有因触碰祭司大人面具时的疼痛;心脏深处,是藏着比寂寞更加悲凉的哀戚。
杜千幸不知所措眨了眨眼。
无奈着,即然已经埋了就别再挖出来,让它永远躺在里头,只要全都遗忘,没人记得,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幸福。
但是他却又⋯⋯。
杜千幸重重叹口气。
连儿担忧道:「千幸大人,您那里不舒服吗?」
杜千幸淡淡道:「水。」喉间的乾,令他十分难受。
连儿急忙倒杯水给他。
杜千幸坐起身,喝了些水,润润喉。
想起面具脱落时,祭司大人流下的两行泪。
杜千幸没头没脑,向连儿急问道:「我昏睡这几天祭司大人有来吗?」
连儿露出疑惑,道:「祭司大人为什么会来?」
杜千幸止住话。
祭司大人就算来了,也不定会让人瞧见。
他另问道:「我是怎么回居所?」
连儿有些惭愧,低下头道:「小的没有发现,是小的疏忽。」五天前,他正准备打扫杜千幸的睡房,才发现杜千幸不知何时回房,且一个人躺在床上,看起来相当虚弱,更诡譎的是杜千幸脸上烙印消失了。
因此他急忙去请御医过来,还好御医说杜千幸过几日就会醒来,让他松口气,至于烙印御医也无法解释。
杜千幸沉默不语。
应该是祭司大人送他回来,否则不可能避得开连儿。
「对了,千幸大人⋯⋯。」连儿急着稟报这几日发生的事。
杜千幸静静听着。
信皇子太子之位被癈,此刻被关在神官院。
杜子修却完全没事;即使信皇子指出所有计划,包括买通神官都是杜子修提供给他,但神官院的神官最后仍放出杜子修。
为什么?
没人知道。
杜千幸闷闷听着。
连儿最后再道:「千云大人回来了。」
「千云回来了?」杜千幸一震。
连儿猛点头,道:「是。」
杜千幸霎时松口气。
感念着,祭司大人将人放回来。
杜千幸再问道:「千云现在人呢?」
「圣皇下令建座美神殿给千云大人,神殿未完成前,千云大人暂回杜府居住。」
杜千幸脸色沉了下。
圣皇的目的是不打算让杜千云回皇宫,打算拆散泉皇子和杜千云。
为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来的人见杜千幸醒着,一脸兴奋,衝了来,坐到床边,心喜道:「千幸哥哥,你终于醒了。」
连儿在旁说着:「这几天千云大人,天天入宫来探望您,还有⋯⋯。」连儿瞧见缓缓走来的泉皇子,恭敬喊道:「泉皇子。」
连儿道:「泉皇子也是天天来看您。」
杜千幸愧疚地瞥了泉皇子一眼,道:「谢泉皇子的关心,臣让您费心了。」
泉皇子板着脸,朝连儿命令道:「你先出去。」
连儿不知所措看了看杜千幸。
杜千幸点头,道:「你先出去。」
连儿离开后;杜千幸朝泉皇子淡淡问道:「想说什么?」
杜千云识相敛起欢愉的心。
泉皇子冷冷道:「皇兄被关进刑囚室。」
杜千幸微微一愣。
照亚娃国度法规,皇族犯了法一样要受罚,可是皇族因有神所流下的血统,一般是不会送进刑囚室。
泉皇子逼问道:「是你向祭司大人要求的吗?」
杜千幸闷着心,有了埋怨目光,凝视起泉皇子异常强势的态度。
是在责怪他的背叛?
还是痛心他不守承诺?
因此现在拿着信皇子入刑囚室来指责他。
即然都认定是他怂恿祭司大人,此刻还来问他什么呢?
杜千幸沉默得不想回答。
泉皇子再一声逼问道:「本皇子要你回话。」
杜千幸抿抿唇,有了委屈,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泉皇子沉着脸,走到一旁桌前,拿起面小镜子,朝杜千幸丢了去。
杜千幸看着落在脚边的小镜子,心顿时亦跟着落入谷底。
泉皇子从未曾这般对他。
杜千幸无奈拿起镜子,问道:「要做什么?」
「看看你自己的脸。」泉皇子冷默斥着。
杜千幸顿了一下手中镜子,隐约之间,猜得到发生何事。
脸颊透过镜片映在自己眼里。
烙印消失了。
恍然间,有些明白。
杜千幸放下手中镜子,道:「是祭司大人替臣消除烙印。」
泉皇子闷着气道:「他不只医治你,还听你的话,将皇兄送进刑囚室。」
杜千幸亦硬起声,回击道:「不是臣将信皇子送进刑囚室,是信皇子自己将自己送进刑囚室。」
「皇族不用进刑囚室。」
「信皇子连续两次买通神官要杀你,光此重罪就足够让他进刑囚室。」
泉皇子狠狠怒斥道:「你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杜千幸话霎时哽在喉间。
泉皇子怨道:「你是为了帮我,才刻意约我去城郊,好让皇兄有机会杀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报皇兄在你脸上留下的耻辱,买通父皇,约我去城郊,好让祭司大人出现,再为你復仇。」
「不管是那个,臣都没错。」杜千幸强硬地、狠狠地回着。
即使心再疼痛,他亦绝对没有错。
泉皇子心灰意冷了。
苦笑着,自己曾将此人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尊敬崇拜的人,没想到⋯⋯。
寒了心,泉皇子痛斥道:「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但本皇子相信,这些事,倘若发生在千云身上,他绝不会像你一样,总是选择最极端的方法。」
杜千云猛然心惊。
怒瞪起泉皇子,这时提他做什么?
杜千幸轻哼出声,嘴角扬起不甘心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