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心又伸手欲擒,阿泽将包袱取下,紧紧护住。你抓我挡,几个回合,师徒二人不分伯仲。
妙心郁结了整晚的火气顿时被他的闪避给燎烧起来,她再不顾虑是否会伤及他,虚影一晃,分散他注意力,再果断点中他手臂的麻穴。趁他麻痹的刹那,迅速抢过他手中包袱。
妙心拽开六七步距离,掂了掂沉甸甸的包袱,往地上铺开,那包袱里只有两套衣物,其余俱是她每年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呵!”妙心抬头嘲讽:“既然这道观不值得你留,为师也不值得你再陪,何必将我送的东西都带走!”
阿泽视线落在地上那堆物件中,有发带、腰封、玉簪、环佩、铜碗、琉璃盏,还有一把护身的匕首,是她去年送的。
这匕首顶端镶嵌一颗圆润的白玉,她赠时,说这温润的白玉就像他。他随口说匕首可作定情信物,她说:你说是便是吧!
他当时欣喜若狂,便将这匕首当作她的承诺。
他气她瞒了二十年的谎言,却更气自己的优柔寡断。他应该只着一身衣裳,舍弃与她有关的一切,毅然决然地离开。两手却似着了邪,将这些东西统统装入包袱,等他回过神,包袱早已满满当当。
说白了就是没出息......他痛恨自己这般没出息!
妙心压了压怒气,耐着性子问道:“昨日在道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泽绷着脸不吭声。
“不说是吧?”妙心见他一再沉默,耐心全无:“你能收回自己曾说过的话,我也能收回曾赠予你的东西!”
她愠怒地抬掌,力量在掌中迅速凝聚,狠狠往地上的包袱打去。
倏忽间,阿泽冲了过去,将包袱之物护在身下。妙心吓得急忙刹住手掌,却来不及收回掌力。情急之下,她连忙施了个旋回之术,强行将力量扯回掌内。
她方才气极,当真要毁去那些礼物,是以下了狠手,愣是将自己反推出三丈远。
妙心踉跄几步稳住脚,右臂钻心般疼。她抬了抬,却痛得使不上劲,恐怕震裂了骨头。
“随你去哪儿,我再不拦你。”她转过身,赶忙往屋子走去。
一边走,心中骂咧不休:什么狗屁情劫,姑奶奶不玩了!谁要历谁来历,我若再跟这不孝徒弟纠缠,就是个大草包!
阿泽突然冲来,挡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垂落的右臂上:“师父受伤了?”
“与你何干!让开!”妙心用手肘撞开他,他双腿跟棵树桩似的扎在地里,半步未挪。
妙心忍住要将他吊起狂揍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行行行,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气煞人!”
阿泽不等她绕道,弯身迅速将她抱起,踏步往屋里走去。妙心心里有气没消,左手握拳使劲捶他胸口,阿泽蹙着眉,一声不哼。
进屋后,他径直走向床榻,将她放下,又转身找来一瓶跌打伤骨的药。折回床榻,他坐在她身旁,要帮她抹药。
妙心挡住他的手:“要走就赶紧走,这会儿假惺惺地做什么!”
阿泽却抿着唇不说话。
妙心瞧见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拧成沟壑般的眉心,却琢磨不明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气得要推开他,阿泽突然握住她手,将她手掌贴在自己胸膛,一脸肃色地说:“弟子的命是师父救的,这辈子就是师父的人,身子自然也是师父的。师父若是想要,弟子愿随时献身。”
这话题转的……怎么一言不合就献身?
妙心羞恼地抽回手,嗔斥道:“为师快被你气得心脏衰竭,你竟淫思不止,只想着那风月之事!”
阿泽低声辩解道:“弟子所指并非风月之事的献身,师父误解了。”
“......”妙心尴尬得想晕死过去。
第二十三章 他的目的竟然是师父?……
妙心故作镇定地清咳两声,继续板着脸训斥:“你这两日着实奇怪得很!一会儿似要与我恩断义绝。一会儿又信誓旦旦说什么这辈子是我的人。你要发癫,就回屋把门关上,自个儿在屋里头怎么疯癫都成,为师没精力陪你。”
阿泽低着头:“弟子并非发癫发疯,只是心中有惑。”
果然有事隐瞒,妙心顺势就道:“你若坦白缘由,为师便不计较。你若继续闭口不谈,就直接离开道观,什么也别想带走,你我师徒之情就此了断。”
她看似给了选择,却直戳他要害。他心中不舍,并无选择。
阿泽紧张地攥着拳头,终于抬头道出心中困惑:“师父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世,为何隐瞒不说?”
妙心闻言,心中顿时波澜大起:他怎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吃惊的反应尽数落在阿泽眼中,看来陆判官所言不假……
“在丘发国时,安晟曾到王宫找过我。他自称是我的舅舅,拿出了一枚一样的玉镯,里头也刻着‘安’字。他说巫族随母姓,安字便是我的姓氏。”
妙心岂料他竟不动声色地将这事隐瞒了两年之久。谎言被他当场拆穿,她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在阿泽的追问下,她才踌躇地道:“隐瞒你的身世,是出于我的私心,至于原因……”
因为阿泽是她的劫,他若跑去找亲人,她找谁来历劫?
可是,果真仅仅因为担心历劫失败吗......扪心自问,她此刻竟不确定了。
“何种私心?”阿泽接过话,直言道:“因为要得到我的功力和精元吗?”
妙心面色愕变,恍然道:“昨日是不是有谁来道观与你说了什么?”
除了司命官和陆判官,还有轮回殿的转生灵兽知道她的情劫涉及夺取徒弟的功力和精元,若非他人提醒,阿泽怎会突然提及这事?
阿泽却道:“师父在意的是此事究竟被谁揭露的。弟子在意的是,这二十年来,于师父而言,我仅仅只是功力和精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