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也不隐瞒:“放出消息将他们诱来,是为调虎离山。假如你跟来,我们便摆阵硬夺; 假如你没跟来,鬼王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地去天庭将你带回来。再等天兵和冥兵毫无收获地离开,不死城就成了最为安全之所。”
这些狡猾的人!
妙心钳住他下颌,厉声质问:“你们将我抓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给我老实回答!”
陆良神色复杂地将她一看,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再信,不如等记忆恢复,由你亲自确认。”
妙心眼里迸出冰刀寒刃,她方才竟还指望从他嘴里问出真话,实在可笑!
她咬牙切齿地说:“既然你特意送上门来,我也就不客气了!”
她两指端在唇前默诀,指间霎时燃起咒火,须臾整面手掌被咒火覆盖。
“你是怎么贯穿我的下腹,我便要你尝尽百倍之痛!”说罢,妙心将手掌猛地拍在他腹部,正对丹田。
咒火顷刻灼穿他的衣裳,直接烙在他腹部。皮肉燃烧的滋滋声格外惊悚,焦味混合血腥味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咒火极烈,不消半会儿便生生烧穿了半寸皮肉。
“我本可以很快焚入你的五脏六腑,可若不慢慢折磨,又怎能让你品尝当初用判官笔贯穿我丹田,生拔我仙力之痛。”看着他痛苦地拧起眉头,额间泌出豆大的冷汗,妙心眼中尽是冷漠。
陆良忍得牙齿都咬出了血。
这火颇有些毒辣,即便还未烧至脏腑,可滚烫的温度早已传至腹内,他只觉浑身陷在火海之中,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当初伤你,我别无选择,我也不会辩解。可你当真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往,以及你与主上之间的关系?”
妙心满不在意地冷哼一声,“我究竟是谁,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也暂不想去管你们将我掳至不死城有什么险恶目的!”
想起当初自己承受的鞭刑和贯身之痛,她依然怒恨难泄,一字一句发狠地:“我现在只想要你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要你拿命来偿!”
妙心将咒火催得更烈更猛,烧得陆良再也忍不住低吼出声。
“我们还能对你有什么险恶目的?不就是主上想你了呗!这才火急火燎冒险去天庭将你带回来。”门口突然响起稚嫩的女音。
妙心抬头看去,就见一杏眼圆脸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瞧着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但扭腰摆胯的行走姿态,却尽显妖媚。
妙心即刻收手起身,警惕地退了一步。她肃目端量,狐疑道:“你是在凡间与我交手过的水鬼青眉?”
她曾与龙瑶打听过鬼王手下的名字,分别是水鬼青眉、石仙封尥、剑师陆良。
“你可许久没喊过我全名了。”青眉蹲下身止住陆良腹部的血,再解除他身上的禁锢术,将他扶起身。
望回妙心时,青眉又笑着道:“以往你都是喊我青青。”
妙心听见这名,心中诧然:青青?
打妖棍的别名是她取的,也叫青青,这名字取得可真巧......
陆良吃力地靠在青眉肩上喘气,一张俊脸甚是惨白。青眉瞥了他一眼,见他点头,想必暂无大碍,却才接上进来时说的话——
“主上前不久刚刚恢复肉身,得知你是赤铃,连忙命城里的鬼放出我们在不死城的消息。知道仙尊将你留在了天庭,他便只身冲去,可真是急不可耐啊!”说罢,她低头掩嘴呵呵地取笑。
妙心道:“我自小就在鹿山修行,何曾与你们几人为伍?编这什么失忆的谎话,硬要称我是赤铃,又有什么证据?”
青眉道:“证据就在你自己体内,等你记起来不就成了?你若想知道自己的过往,便安安心心地留在这里,等主上过来。”
“我为何要听你们的!”妙心瞥了眼面色惨白的陆良,着实懊恼方才没一掌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眼下她没有把握能同时对付两人......
妙心果断结印,迅速设下三层屏障。
“你能逃一辈子吗?你早晚会记得自己是谁。与其深陷神仙的幻梦中迷茫无知,不如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往。”
任凭青眉费尽口舌,妙心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冲向窗口。
“你可知当年你师父玄南仙尊为何刺伤你?”陆良突然出声:“他是真想杀你,为云霁仙尊报仇。”
妙心听言,顿觉荒唐。
师父心爱之人是曾经同为九尊之一的四季神云霁仙尊,千年前,云霁死的时候她还没出生,与她有何关系?
她侧身不耐烦道:“云霁仙尊是被鬼王所杀,师父若要报仇也该找你们主上!”
青眉却哈哈笑得格外讽刺:“赤铃啊赤铃,当了一回行善的神仙,就当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昔日所做种种就能彻底洗脱,然后干干净净地摆脱过去?”
见妙心变了脸色,青眉为阻止她逃跑,继续诱引着说:“要我告诉你,云霖是怎么死的吗?”
鬼王及其下属最擅蛊惑人心,妙心本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双脚却似扎了根,动不了。
青眉道:“当年交战时,你试图用鬼蛊控制云霁,以操控天象,壮大鬼兵行径的范围。却被玄南挡下,致使他误中鬼蛊。云霁恼恨至极,欲杀你,主上为救你脱身,出手杀了云霁。”
“正因如此,折丹仙尊才一怒之下率兵追至不死城,杀了封尥和主上。好在主上乃不死之身,被仙尊封印在阿鼻地狱之中,封尥也被陆良用招魂幡给救回来。可你这害死主上和封尥的罪魁祸首,反倒活得很好,还成了仙?”
“难以置信是吗?”想起这些年受的苦,青眉面容渐渐阴狠,“你说,你跟这一切脱得了干系吗!你师父不该恨得想杀了你吗!”
“青眉!”陆良猝然打断她的话,“不该说的不要添油加醋!”
青眉哼了声,嘲讽道:“以前也不见你护着赤铃,怎么?与她共事这百年,魂儿就被勾去了?你如今是要与主上争着宠她吗?”
“闭嘴!”陆良恼道:“你真是越说越离谱!”
青眉不顾劝阻,开口继续挖苦妙心。刹时,一阵阴冷寒风陡然袭来,屋子后方的窗户嘭嘭关上。
青眉惊得即刻噤声,就连陆良也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