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言(2 / 2)
紫鹃挽着她的胳膊,一路走,一路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屋里的事,向来睡得早的。姑娘觉浅,睡得长些,我却是个睡不多的,夜里也尽够了,白日哪里还睡得着。这会儿做了点子针线,脖子有些酸,就索性散一散。”
这也是常有的事,鸳鸯点点头,便与她一道闲步,一面说些闲话。旁的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也还罢了,后头不觉说到了东府那边。
鸳鸯便道:“你说小蓉大奶奶这么个人,也不甚管家理事,人又年轻,谁知说病就病,几日的功夫,说着就很有些不好了。”
紫鹃比她更知道前因后果,心里恻然,不由叹道:“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哪有个定论。往年我随老太太过去东府,也见过她两回,容貌不必说,说话做事儿,挑不出一点错,都是极好的。谁知竟会遇到这么个事。”
“哪有就到旦夕祸福上头去了。”鸳鸯不知就里,摇头道:“这人生肉长的,又不是个神仙,哪个不生几场病?那病虽有些不好,到底不是急症,请个好大夫,吃药静养的,自然也就好了。”
“这倒也是。”紫鹃见自己有些说破,忙回转过来,因道:“要是外头那些小门小户,请不起大夫吃不得好药,怕也只能认命。只这一条儿,小蓉大奶奶便占了先。”
两人说说走走,转眼已是转了一圈儿,那边就有小丫鬟寻过来,道是贾母醒了。
鸳鸯听了,便先回去。
紫鹃眼见着她们去了,自己瞧瞧四周,便慢慢踱步走到回廊,抽出帕子铺在凳板上,才坐下歇息。这边原是贾母的后院,颇为安静,也好能想想事儿。
她记得秦可卿亡故前后,正好黛玉归乡,林如海过世。
而这一场病,就是起头。
秦可卿生病,宝玉闹书房,后面又有那冯紫英荐的张大夫,贾瑞调戏凤姐……那似乎是过年那会儿。开春,后面好似就是她亡故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时节。应该不是春夏那会儿,后面凤姐协理宁国府的时候,还打点大毛衣裳与贾琏送过去,大约是深秋初冬那会儿吧。
这么细算来,总还有个一年的光景。
盘算了一阵,算是理清了事项,但想着现今还活着的秦可卿、林如海,只余下一年的寿数,紫鹃心里仍旧有些烦闷。这两个好人,她都算得上有心无力这四个字。
秦可卿之死,不论是否强迫,是否长期,但有贾珍那么个禽兽在,她终究是躲不开一死的。而林如海,哪怕说着或能卸下差事,请医延药,终究有寿数已定四个字。再有,现在又能有多好的大夫?终究也是躲不开死期的。
正想着,就有丫鬟过来寻她,却是黛玉醒了,且又有三春过来说话。
紫鹃听了,忙收拾了心绪,重回到屋中。
不想才进来,她就听到黛玉提及东府贾敬寿辰一事,询问往年是如何区处。探春笑道:“大老爷原不回来的,一时过去,也就吃酒罢了。那边又有京中各处世交人家送寿礼,又有一家子爷们上门拜寿,很是忙乱。我们便不大过去,这好有三四年了罢。”
迎春点头道:“这几年确是没有过去。”
“很该不去的。”惜春年岁虽小,说得话却清凌凌如同霜雪一般:“去了也是污糟。”
这两句话说得简断,黛玉秀眉微扬,心里暗暗有些纳闷,但看着迎春探春都无有言语,便将疑惑也压下不提,因道:“这两日我胸口闷闷的,正不想动弹,既如此,倒也省了一桩事。”
探春听了,便问了两句有恙与否的话,又劝静养两日:“如今既入了秋,时令转变,更要仔细些。横竖如今也无事,宁可修养两日。”
由此三两句过去,几人便说到旁事上,再不提贾敬过寿这事。
但等着人都散去,黛玉不免将心内疑惑道出,且问紫鹃:“四妹妹原是东府那边的,又是大老爷的女儿,怎么我瞧着那样子,竟有些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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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上这一章,可能等会还有半章更新……尽量多写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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