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伪君子。”她抿唇,气恼的骂了一句。
冯妈妈不知内情,一颗心揣得高高的说:“那高公子是买通了我们府里的人吗?!”
林幼萱不曾告诉冯妈妈陆少渊不是高公子一事,便是吴大也没彻底闹明白两人的身份出了问题, 她更没准备说。
大舅舅还在京城,宋家和林家想要亲上加亲的事还没完,若告诉了吴大和冯妈妈, 两人肯定要再三劝她,到时候着急了告诉大舅舅也不一定。
届时才更难说服他了。
林幼萱心中有成算, 反正事情不会能再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陆少渊所说的合作一事,她依旧是保持着拒绝的态度,她害怕上了他的贼船就再也不能下来了。高家起码能用银子摆平,可陆少渊不能。
“最近盯紧来家里的人,可别再莫名奇妙多出什么东西了。”她含糊了事情真相,冯妈妈只道果真是高公子收买了林家人,连连点头说是,“老奴这就去敲打敲打他们,可别真为了三瓜两枣的闯出什么大祸,到时候扒了他们的皮都无补于事!”
林幼萱点头,目送冯妈妈匆忙离开,自己穿好绣花鞋下床来,最终还是去把搁在高几上的白玉花盆转移到了临窗炕上的小矮桌上。
——几百两的花盆,要是摔了她能赔得起也肉疼。
左右花草无辜,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也没有眼睁睁看着它再枯萎的理由,而且……她总感觉这盆花和自己之间有什么羁绊,不包括陆少渊再内的羁绊。
“太善良了就会被人拿捏。”林幼萱忍不住自嘲。
不过是一盆花,哪里就那么玄乎,到底是她心软吧。
冯妈妈训斥告诫的声音从后院隐约传来,夹带着小丫鬟们受惊的小声应承。她放好白玉盆推开窗户,外头天气正好,天空蔚蓝一片,看了那么一会,似乎心里也开阔了一些,不那么堵得慌了。
还是先应对大舅舅吧。
林幼萱如是想着,梳洗用早饭。
自从她和祖母撕破脸后,大家都无需再假惺惺装模作样,她更是借故受伤身体不适懒得去晨昏定省,在家里自在得很。
可惜总有人扰她清闲。
林幼萱刚用过早饭准备找本话本消遣,守门的婆子就来通报说是她大姐姐来了。
岳氏回娘家的一事到现在还不曾解决,她祖母铁了心逼岳家人出手拉大伯父一把,连带着让嫁到侯府去的大孙女都跟着没有好日子过。
说起狠,还得是她祖母。
为达目的,翻脸无情。
如若不是陆少渊在中间留了半年时间,她恐怕在前几日就被送到陆少渊床上了。
想到伯府惊悚的经历,林幼萱心情复杂极了,去伯府前陆少渊还特意提醒自己小心不要落单,在这一点上,倒是像个正人君子。
“二妹妹可用过早饭了?我带了严记的包子来,往前只要有婆子出门,二妹妹总爱让她们买一些回来。”
温柔的嗓音将她从思绪中拽了出来,林幼萱晃晃脑袋。
没事念他的好作甚,她现在的进退两难都是拜他所赐!
她将某个罪魁祸首抛之脑后,探头朝外看去,瞧见林幼涵那绣着牡丹的裙摆,浅浅笑着道:“大姐姐快进来坐,大姐姐还记得我馋这一口,怪叫我不好意思的。”
说起她和林幼涵的关系,不好也不坏。
林幼涵是嫡女,是长姐,有着自己的亲妹子,自然是更偏向林幼晴。不过这么些年在家里,唯一没有为难过自己的也是林幼涵了,她年纪小的时候,时不时还能得到林幼涵偷偷给的糖。
随着林幼晴年纪渐大,她们之间就更疏远了。
不过这是人之常情,林幼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是个人都会有亲疏之分,譬如她,她心里只有宋家人。
林幼涵从婆子手上接过油纸包,来到炕桌前把东西塞她怀里,刚出炉的包子隔着油纸都能感受到那热乎的暖意,林幼萱忍不住在手心里捂了一会才放下。
那头林幼涵已经打量完她的神情,捂嘴笑道:“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我出嫁后就一直不得空,每次回家里来都是急匆匆的,连找二妹妹叙个话的空都没有。”
林幼萱这边把包子放好,闻言抬头,依旧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说道:“大姐姐有话便直说吧,如此更是生分了。”
还想着该怎么说来意的林幼涵一愣,下刻心里升起一股臊意,脸颊红了,双眸也被看穿心思涌起的热浪而蒸得微红。
“二妹妹,我……”林幼涵欲言又止。
林幼萱侧靠着小炕桌,一手托腮,悬空的双腿轻轻晃动了一下,闻声依旧是笑笑地看着堂姐。
她知道堂姐的来意,但不代表她要先开这个口子。
这一刻,林幼涵忽然发现这个在家里总被欺负的隔房堂妹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眉眼柔和,笑起来时柳眉弯弯,杏眸也弯弯,和和气气的一团。可在她和气之下,又藏了一份锐气,像方才那样一句话点破她带目的而来时,才会显现在人前。
此时的无声也是一种压迫力。
林幼涵喉咙发紧,想到自己所求的事,更是羞愧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不开口,那她母亲更没指望了!
林幼涵站了起身,抛弃自己所谓尊贵的身份,朝着林幼萱深深蹲身福了一礼。
“还请二妹妹不计前嫌,帮我娘亲一回吧。”林幼涵闭上眼睛,眼角一片潮湿。
“帮?我如何帮?”林幼萱脚尖一上一下的晃动,语气有几分惆怅,“大姐姐怕不是忘记了,我只是一个孤女,自身难保。更何况大伯母交回我手上的铺子账目都出了大问题,我这头还想着请大伯母帮忙。”
倒不是她要推脱,而是句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