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各退一步,林幼涵回到了侯府,长房更是压抑了,就连在书院温习准备赴考的林大公子都常常请假回来探望。
林幼萱看着一蹶不振的林家人,心里想着差不多该是时候动手了。
东西就在祖母那边,大伯父如今身在牢狱,往后怎么样不好说,如若锦衣卫到时候再来一场搜府……指不定父亲的那封信也会被找出来。
现在棘手的是要怎么把信件无声无息地拿回来。
她思来想去,实在是困难,除非……她想到一个挺危险的办法,为了万无一失,她决定还是找人帮忙。
帮忙的人也只有一个陆少清了。
次日,她就让吴大送信,把陆少清约出来。
见面的地方还是她和陆少渊前几回所在的酒楼,她在去酒楼的路上就将计划在脑海里详细回想一遍,自认是可行的。
到了地方,陆少清还不曾来到。小二给她上了西域茶,她端着茶杯闻着熟悉的花香,想起陆少渊给她的花茶里放了消郁的药材,唇角扬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在林家越久,她确实郁气越积累。
正想着,有人敲响了房门。
她忙站起身,整理裙摆,重新抬头想要和陆少清见礼时,落入眼帘的却是另一个人的面孔。
她愣了愣。
对方朝她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在她愣神中笑着递过去:“我给二姑娘带回来了礼物。”
第40章
“……你回来了!”林幼萱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过那封信, 而是欣喜的笑了。
她的笑意从眸底像是一颗明亮的星子冉冉升起,将她整张脸都照亮了。
陆少渊拿着信的手微微一抖,感受到了她由衷的欢喜。
这笑容像极了前世他们刚成亲不久, 他晚归的那一日。
他一个人慢悠悠走在黑黝黝的府邸内, 不曾打灯笼,周遭的暗色浓郁得化不开。
他早习惯了自己孤身一人抵夜暗行, 走着走着, 遇到了一抹微弱的荧光。他脚步停了下来, 在想应该是哪个值夜的丫鬟婆子。
那抹光却认定了他, 径直而来, 越来越快亦越来越近, 领着它的主人随着光横冲直撞到了他面前。
“——我瞧着就像是您, 您回来了。”
拎着灯笼的少女笑靥如花, 杏眸内流转的光华将手里的灯笼都比得黯淡了, 而那明亮的眼眸内,无比清晰倒映着他的面容。
静谧的夜, 有一个满心欢喜、满眼是你的女子从黑暗中走来, 为的是迎接自己……那一刻林幼萱脸上的笑容,和现在无差。
陆少渊痴痴望着多年后再见到的笑颜,心头有喜,更有悲。
是他把那个眼里有笑、有自己的的林幼萱弄丢了。
“我回来了。”他声音微哑。
一句我回来了,相隔了几十年, 相隔了一辈子。
当初的他为何吝啬到连一句回应都不曾给她,只是出于情面敷衍点头。
那之后,不管是再暗的夜, 路的那一头都没有拎着灯笼,满眼期待自己归来的女子。
失而复得的百感千愁在此刻占据了陆少渊整颗心, 像无尽的流水在心头奔涌,叫他无法抑制的伸手去握住她。
林幼萱见到他骤然红了眼,正疑惑,下一刻手腕就被他攥住。正是错愕之时,他握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用力,脚下踉跄,眼前一花就被他紧紧拥进了怀抱。
“——世子爷!”她急促的呼喊了一声,声音刚腾升起又因为从他肢体传来的颤抖而戛然而止。
陆少渊为什么发抖,像是在……害怕。
呼吸间都是不熟悉的气息,夹带着和先前他给自己送的那封信一样的淡淡梅香,淡得如同是经历了风霜盛放后的败落。
一时间,她心底交织了寻不到源头的寂寥。
明明被人拥抱着,彼此体温相融,可却感到孤独无比。
她分不清楚这是陆少渊带给自己的感受,还是自己的情绪,来得如此的莫名。
而且被一个男子抱着……实在是叫人不好意思,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微微用力,把他往后推。
“二姑娘,就叫我依靠这片刻好吗,就这一会……”他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是卑微的恳求。
林幼萱心尖软了下去,却依旧坚定地推开他,垂着眸道:“陆世子,于礼法不合。”
陆少渊冲动的把她拥进怀里后就清醒过来,此时此地的林幼萱不是他的妻子,是她又不是她,是他再重活一世也无法弥补的人。所以他才如此无力又疯狂吧,恨不得将她未来可能遇到的所有苦难都先替之粉碎。
他亦垂着头,没有再提出对两人现在而言过于僭越的要求,将手里的信重新再递了过去。
“我想这对二姑娘来说十分的重要。”
林幼萱这才想起来他是要给自己信的,连忙接过,努力对脸颊升起的热浪装作不在意。
在拆开信之前,她脑海里对这封信的来历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几乎是最不可能的猜测。在她展开信后,只看了最上方的一行字便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