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这些,就为他那一句能替她父亲洗刷冤屈,便足以让她勇往直前!
她所有的犹豫彻底消散。
“好,我信你。”她闭上眼,声音很轻,却坚定地给了他回应。
柔软的手臂,一点一点的绕上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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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么还贪杯呢,好在陆世子是正人君子,但凡换了别的男人,能好生地让姑娘回家去吗?!”
往林家疾驰的马车内,冯妈妈又好气又心疼,不轻不重地在林幼萱脑门上点了点。
林幼萱趴在软枕上,哼哼唧唧喊口渴,讨来水,就着冯妈妈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上,喝够了就往后一靠,在摇晃的马车内笑出了声。
“你家姑娘我啊,今儿高兴,也正因为是和世子爷在一块,才敢贪杯啊。他真的好像天上的神仙,总是不动声色就把我的愿望实现了,就连准备的甜酒都是我喜欢的。”
说着说着,她声音低了下去,冯妈妈扭头一看,脸蛋染着酒气的少女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冯妈妈把一边的薄毯给盖上,失笑道:“是甜酒得姑娘喜欢,还是陆世子得姑娘喜欢啊。”
不过陆少渊是真宠他们姑娘,名贵的菊花旁人多看几眼都觉得此生不枉来了,他见自家姑娘喜欢,居然说和园子的主人交好,喜欢就给姑娘送去。
她家姑娘当时已经喝上头了,脸蛋红扑扑的,是人都能看出来醉态,酒后一句只想用那菊花花瓣入药,陆世子居然当场就询问要如何摘取,要如何炮制。
她家姑娘说一句,他就当真照做。
连皇帝都得不到的金贵东西,就在一个醉鬼的指示下,被辣手摧花了!
冯妈妈想,等姑娘酒醒想起来后,会不会后悔得尖叫。
但林幼萱待到夜里醒酒的时候,没为自己祸害了花儿尖叫,反倒得到另外一消息而欢喜。
“我正等着这一日呢,我这算不算得上是好事成双了呢?!”她抚掌发笑,眼角眉梢却染着冷意。
科举结束,中秋佳节也没几日了,林家因为林大老爷在诏狱还乌云覆盖,除去林幼萱无人有心情过中秋。
林幼萱花出去了三万两,管家的时候要支出,都痛快一推,只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家人随便勒紧裤腰带子过日子就是,反正她二房不用勒。
林老夫人那头呢,刚要走了三万两,也深知不能把林幼萱逼得太紧,就转头逼着岳氏要银子。
岳氏为了还二房的东西,嫁妆已经抵了大半,婆母一逼,自己的私房银子再失去了三分之一,再下去也该捉襟见肘了。所以婆媳俩又开始明争暗斗起来,中秋的家宴上的菜色比平常看着还要抠搜,像是各种边角料凑出来的,可把林老夫人气得直接摔筷子。
林幼萱扭头就回了自己院子加餐一顿。
冯妈妈给她剃了鱼刺,把白玉般的鱼肉放入她碗碟,笑着问道:“怎么姑娘不答应世子爷去看灯会?”
“人多,容易被撞见,以后有的是机会。”她眯着双眼笑,可见心情不错。
冯妈妈闻言便放心了,原本还担心她是忌惮林家人才不曾答应的。
此时的威远伯府灯笼高照,陆少渊坐在圆桌主位下的左侧,闵氏在右侧,再往后就是陆少清。而主位空缺着,碗筷和酒杯摆放得整齐。
陆少渊时不时举杯,朝虚无一人的主位上敬酒,再一饮而尽。往往这个时候,陆少清也会跟在后头,跟着兄长一块无声喝酒。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闵氏才真正屏弃继母和继子之间天生不可磨灭的争端,和陆少渊说几句真心话。
“又一年中秋,我们陆家何时才能再堂堂正正在京城直起脊梁骨见人呐,不管如何,世子爷还是要多费心力才是。”
也只有这种时候,闵氏才愿意承认陆少渊就是陆家的主心骨。
陆少渊没有说话,闵氏起身,拎着酒壶给兄弟俩都倒满了酒,视线落在荡出几圈涟漪的杯口上,语气有几分幽怨:“我知道世子爷是不喜欢我的,不过世子爷给我留的难题,是不是该解了。林老夫人想起来半年之约了,名帖送来三回要见我,再回避恐怕不好了。”
陆少清不知道什么半年之约,只知道兄长有着喜欢的姑娘,顿时就笑了:“那不是正好吗,兄长可以和嫂嫂定下亲事了!”
哪知陆少渊薄唇一张,吐出一句:“不见。”
陆少清差点吓得筷子都掉了:“兄长不是要娶嫂嫂为妻的?”
闵氏责怪地瞪他一眼:“什么嫂嫂就喊上了,定都没过,怎么胡乱喊人!你哥哥自有他的主意,你闭好你的臭嘴!”
挨了训,陆少清委屈巴巴地望着陆少渊。
陆少渊倒是不在意地一笑,举杯邀他喝酒:“不用改口。”
林幼萱他当然要娶,但是要娶的不是如今的林家二姑娘,而是自由身的林姑娘。
时机不到。
闵氏闻言心里怨气更浓,可上回险些就犯了灭族的大错,这会子万不敢多为抱怨的,只能嘟囔一句:“实在不成,就只能让世子爷面对那难缠的老货了。”
那可是连孙女名节说丢就丢的老东西,她实在不想被这样的人记恨上。
虽不足为惧,但万一被找着机会算计一回,也够她恶心的!
陆少渊颔首。
京城大多数人家都是欢聚一堂,远守在外的俞成武却在收到一封家书气得砸了酒杯。
“我就说那日要把三万两孝敬了太子,陆少渊拦下作甚,原来是那银庄早就出了变故!四月之前就出了变故,那老东西居然还敢明晃晃拿着废纸一样的银票送到我手上来!他们林家和宋家来往甚密,能不知道银庄出事吗?!”
“宋家早就换了银庄银号,她倒是真敢啊,连我都蒙蔽!如若不是陆少渊拦一把,我就把这废纸给太子殿下了,少不得再要补这个窟窿眼自讨三万两给太子殿下解释,还得惹殿下心里对我有微词!”
俞成武越想越气,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原来他把留下的三万两叫家里收好,中秋的时候正好给府里各房添置东西,结果管家拿银票去兑换才发现捂得死死的消息,原来的银庄早就是个空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