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朝自己笑得慈祥的两老,哽咽着许久说不出话,外祖父外祖母几个字喊出口时已然泪流满面。
宋老太太把她拽了进去,狠狠搂进怀里,抱着她一块哭了起来。
宋老太爷板着脸,侧头抹了一把脸才回过身,威严道:“好好的喜事,哭什么!没得叫外头的人胡乱说道,回家回家,快收声了。”
他话刚落,林幼萱就扑到了他怀里,又是好一顿落泪,宋老太爷板脸板得腮帮子都作疼,最终败下阵来哑着声拍拍十几年不曾见过的外孙女肩头。
“好了好了,你再哭,你外祖母也伤心,再把老毛病闹犯了可怎么好?”
一听外祖母身上不舒服,林幼萱当即收了眼泪,强忍着激动询问外祖母怎么了,还伸手就给号上了脉。
宋老太爷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许多感慨。
当年小女儿出嫁的前,就这么在马车里给妻子号脉,外孙女这一动作和她娘亲真是完全一模一样啊。
宋迦齐听着马车内的动静,先是叹了一声,随后露出笑容,翻身上马再回头看一眼马车,扬声道:“回家!”
宋敬云亦是笑着策马跟上,在前方跟上。
两老特意来接自己,林幼萱感动不已,听着两老说在家里怎么给自己布置院子,又准备了多少布匹皮子要给自己做新衣裳,每一个字里都饱含着对她的宠爱。
林幼萱脸上的笑容一直都不曾落下。
等到了宋家,下车来,听到两老说孩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时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她跪倒在老人面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叫宋老太太又哭又笑,一路拉着她不放进了正院。
“您总不能让表妹跟您挤一个椅子吧,快松开吧,我给表妹搬椅子坐您边上可成?”宋大姑娘跟了一路,对祖母那生怕外孙女会在眼前消失不见的紧张劲儿无奈。
宋大姑娘说着,把林幼萱从祖母手里抢了过来,先让老人家做好,再依言去搬椅子。
林幼萱哪好让大表姐做这些粗活,忙跟上去抢椅子,宋敬云只能无奈上前把椅子又从两姑娘手里抢过来,放到老人身侧。
总算是能正常地歇着说话了。
只是今日惊喜跟那田里的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刚坐下介绍了厅堂里的宋家人,管家就急匆匆来禀报,说是京城宫里来了人,要见表姑娘。
林幼萱被这一出也闹懵了,捏着手帕满脸茫然:“宫里?我从来不曾见过宫里的贵人们,怎么会来人?”
还追到了苏州来。
这一想,先是心里发毛:“难不成还是受林家的事牵连?”
说着,她急急站起身,简单理了理耳边碎发就和管事说道:“劳烦带我到前头去。”
宫里来人,宋家人自然不能躲着不露面,纷纷跟上前去。
等在门外的居然是几名锦衣卫,见到为首者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林幼萱再次愣神。
“李大人,有些日子不曾见了。”紧张的心情就此缓解,她朝李忠行福一礼。
宋家人从她熟稔的语气中明白是相识的,不见对方有什么凶恶的表现,暂时放松下来,静待后续。
李忠行确实有一段日子不曾见林幼萱了,再有她消息是得知她离京到了苏州,而他奉命来办差。
说来也奇怪,他进锦衣卫这么多年,遇到破例的事都差不多是在她身上了。
李忠行拱了拱手,扫一眼她身后的宋家人,原本要恭贺地话恶劣地又吞了回去,像首回见到她那样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模棱两可地吓唬她:“可算是追上林姑娘了,我来是为林家人犯事……”
他放慢语速,观察着面前少女的神色。
她一如初见,杏眸清亮不见惧色,甚至还露出笑意。
也是那抹笑意让他演不下去,有种被人看透捉弄人促狭心思的气虚。
这林姑娘啊,真是个奇人啊!
李忠行败下阵来,凶神恶煞的脸挤出抹笑容,朝她再次拱手:“恭喜林姑娘了,林九明戕害兄弟一事已然查清,你的父亲不但无罪,还保留下来了他们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重要罪证,乃我朝英雄。”
“林姑娘不久前还救百姓免于洪灾,圣上得知更是龙心大悦,夸赞姑娘如同林大人一般忠肝义胆,故而破格册封姑娘为惠宁乡君,封地正是林大人生前所守护的县区内,以慰英雄!”
惠宁是封号,本朝多少获得封地的乡君县主都是以当地为封号,给她单独赐封号已经是莫大的荣耀。
可是有一事十分奇怪。
“圣上怎么知道了洪灾的事?”她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李忠行道:“自然是有人呈报太子殿下,再上禀圣上。”
她给药的东宫属臣??
不,不对!
林幼萱脑海里闪过陆少渊那张脸,顿时理清了真相。
那几日陆少渊也在城镇里!
应该是和东宫那位大人在一块,所以那位高热的大人敢连毒都不试就吞下了药丸,她离开前察觉到有人看,那视线是从客栈二楼落到她身上。
当时她没看到人,多半就是躲藏在后头的陆少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