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萱气急反笑,抬手朝他重重挥了下去。
一拳头砸他肩头还不解恨,直接踩在案上扑了过去,将他扑倒在地一顿猛挥拳头。
陆少渊从未见过暴怒至此的林幼萱,哪怕前世自己把她气得失望至极,也只是神色淡淡扭头再送来一份和离。
拳脚相加的林幼萱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明明自己才是习武的人,却在她拳头下避无可避,当然也不敢避开。她连拳头都是小小的,万一躲开砸地上了,不得把她自己伤着了。
不管怎么样,陆少渊就在那么生生地挨了不知道多少拳头,等林幼萱打不动的时候,嘴角已经青了一块。
她停了下来,他才敢再小心翼翼地偷窥她神色,哪知迎面又是一拳头,直接砸在了他眼眶上。
他疼得倒吸一口气,脸颊忽然被一滴温热的液体砸中。
下一刻,骑在他身上揍人的少女捂脸哭得伤心欲绝,一边哭嘴里还一边骂他混账东西。
陆少渊:……
更惶恐和手足无措了。
林幼萱何曾在他面前如此崩溃和失态过!让他满腹才学无法施展,脑子里搜寻了毕生所学,也没能得到该如何做才能哄停一个嚎啕大哭的姑娘的方法。
第61章
陆少渊感到了无助, 束手无策地惶恐。
而他也是此时此刻才知道,一个姑娘爆发起来有无尽的力气,能把他一个习武之人摁着打得不敢反抗, 也终于知道了为何说女人是水做的。
这哭起来都不带换气的, 让他张开嘴好几回都没能说出一个安慰的字来。
最终,实在是被她哭得心疼胸闷, 他壮着胆子伸手去拉她袖子, 在她难得喘气的空当说:“要不, 你再打我几拳, 大哭伤身……”
话刚落, 脸上就挨了一爪子, 皮肤被她手指甲刮得生疼。
不过哭声倒真的停了。
他无奈地望着哭花了脸的少女, 伸手想给她擦眼泪, 被她狠狠一巴掌又扇开了。
他扫一眼被打开的手, 又朝她伸过去,结果还是一样的, 甚至胸膛又挨了一拳。
她依旧跨坐在他身上, 横眉竖目,好不凶悍。
他看着看着,却忍不住发笑了,在林幼萱震惊的目光中,快速扣住了她双手, 腰腹用力直接坐起身,将那哭花了脸的少女拥进了怀里。
笑声止不住,一声又接一声, 笑到最后肩膀都在发颤。
林幼萱被他的不要脸震惊得无以复加,挣扎不开只能恨声骂他:“你松开我, 你个祸害!我真该做鬼都不放过你!”
可他不但没停下,反倒还笑着说了一声:“太好了,他不是对你用情至深,真是……太好了。”
“你是疯了吗?!”林幼萱一时没明白他那句庆幸的语气是为何,气得直接张口就咬到他肩膀上,像是要咬下他一块肉的用力。
他仿佛察觉不到痛苦,而是将她拥得紧紧地,自言自语般说:“所以你不会因为愧疚而想嫁他对不对,你从未喜欢过他对不对。”
他的喃喃自语解开了她的疑惑,林幼萱咬人的嘴松开了,在他的笑声中心情复杂。
——这人怕真是疯了。
她不喜欢宋敬云至于让他如此欣喜若狂吗?!
她在打击人一事上是十分擅长的,当即冷冷泼去冷水:“没有此宋敬云,或者会有彼宋敬云。”
“那又如何,那人不是宋敬云就够了!”他低头,无比认真地和她对视,慑住她的目光有着叫人发寒的偏执,“只要不是宋敬云,我就没有任何忌讳。”
对付起来轻而易举!
这一刻他对她必得的野心展现得赤|裸裸,他还是那个骨子里自负的陆少渊,将自己卑劣的一面也全暴露在她眼前。
他不惧怕了。
因为他太了解她了,她的底线永远都只在宋家,只要不伤害到宋家人,她其实和他自己很像,都有一颗冷漠且懂让别人悔不该当初的心。
他在她手上已经尝到了那痛不欲生的滋味,也知道该如何真正打动她,换取一丝她回心转意的机会!
林幼萱像是被人定住了穴位一样,就那么怔愣在他怀里,良久才打了个寒战,啐他一口:“你是真疯了!我们一刀两断,两清了!”
他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收拢,将瘦弱的女子禁锢在自己身前,终于再没有任何顾忌地挑破他们要面对的现实。
“萱儿,真的能两清吗?”
“宋家的财富就是祸端,哪怕你的叔父们和宋敬云入仕,那可敌国的财富一样会招来抢夺,一样会招来君主的猜忌!”
“你以为当年为何我没有信心保全宋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不能!”
“宋家人安然无恙才会招来真正覆灭的灾难!到时候宋家人才会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那些财富,哪个君主不眼红,不想据为己有!所以当年我被动至极,只能暗中运作,要花时间消灭君主对宋家已经利用财富在朝堂营私结党的猜测,要花时间不动声色将支持宋家的官员混入那批妒忌的上位者中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这一世哪怕没有了武定侯的叛乱,没有饥荒宋家引来的妒忌,也还是会有君主对宋家的猜忌,对宋家财富的垂涎。”
他知道自己的话犀利得像一把剑,直接刺破了她沉溺在内里的美好想象,十分的残忍。可再残忍他都必须说清楚,让她知道,他起码还能有利用的价值。
并且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陆少渊黑褐色的瞳孔上蒙了一层寒冰般,闪烁着叫人彻骨的寒意:“你以为离开京城,麻烦就真消失了吗?这一世……皇贵妃不也还是找上了你?你我没有成亲,可一样没能逃过该找上来的人,皇贵妃出现了……大皇子想来也快了。”
他最后一句话让林幼萱脸上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连唇色都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