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烫的一张脸热度再次上升,故意离他远远地绕路走到外头。
房门开着,凉气顺着空气游走而来,替她拂去不少羞臊带来的热意。
她这才慢悠悠开口:“靠岸后,你开口会暴露吧。”
她后脑勺对着陆少渊,但不妨碍陆少渊知道这是问自己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我跟人学过口技,变个声没有太大的问题。”
“陆世子真是技多不压身啊。”林幼萱挑眉,不咸不淡地给了个夸赞。
宋敬云在边上听着总有种自己表妹是在阴阳怪气的错觉。
不过两人相处似乎也没什么矛盾,今日不是还下了大半天的棋?!
在这种时候,宋敬云都会很识趣地默不作声,主要自家娘亲生气的时候就爱跟他爹那么说话,每当娘亲一开口怪腔调时躲得远远的就好了。
不得不说,宋敬云作出的判断很正确,陆少渊谦逊地回了句不敢当,他表妹就冷哼一声,不发一言了。
陆少渊:……
她还是生气了。
可这事真不能全怪他,况且他对着心仪的女子没有任何想法才可怕吧,他又不是真的不行!
“那表妹一会怎么跟着上岸?”宋敬云在快要凝固的气氛中勇敢去打圆场。
不然一会儿就靠岸了,再商议就晚了。
林幼萱跟陆少渊赌气归赌气,轻重缓急是再明白不过的,回答道:“我穿不扎眼的衣裳,跟他身后当个丫鬟,我脸上铺一层发黄粉就行。”
这边说着,她已经快步去梳妆台。
来到妆台桌下,她不得不还是要夸赞陆少渊,他准备的家当是真齐全,各种用于易容的东西都有。她随意选了个比自己皮肤暗好几个色调的粉膏,揉开就往脸上一顿抹。
美人美在骨相,改变脸色她依旧是能叫人一眼就会发现的存在,陆少渊此时上前,拿起妆盒里的笔,在她脸颊勾勒出几道阴影再用手指晕开。
铜镜里那个明媚的女子瞬间就跟瘦脱相了似的,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她还伸手摸了一下。
“特殊制作的粉膏,一旦在脸上干透了就不会掉色,得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洗掉。”这边说着,他仿佛还觉得不够,在她鼻梁上又点了一小块黑斑。
林幼萱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很好,丑得挺叫人不顺眼的。
一切刚准备妥当,船工就前来说要靠岸了,宋敬云往窗户那边去,打开一条缝隙,正好看到岸边一群举着火把的官兵,把暗夜下的码头照得如同白昼。
冯妈妈忙去帮着林幼萱换上不显眼的旧袍子,然后把还睡得呼噜震天响的福丫喊起身。
临出门前,林幼萱考了福丫几句,就怕福丫一时放松说漏嘴,把自己和陆少渊的身份暴露了。
福丫刚醒,正是脑袋迷糊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把林幼萱的话当圣旨,哪怕思绪不清晰,被问及你家姑娘现在在哪里时,福丫下意识就走到陆少渊身边。
如此一来,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了,林幼萱这才跟在蒙上白纱的陆少渊身后。
上了岸,方才那个不规矩的官兵哈腰点头地搓着手说讨欢喜的话,然后引着林幼萱一行去见在屋内坐着的知县老爷。
林幼萱本来以为他们内有乾坤,知县在寒暄几句后真的一板一眼开始让人上船艘查,还把逃犯的通缉令给到陆少渊过目。
林幼萱好奇扫了一眼,心头咯噔了一声。
这个人……她握紧拳头,这才没让惊讶浮上脸。
陆少渊那边已经用轻柔的女声在说话:“上头写着此人不但杀了左邻右舍二十人,还毒杀了自己的妻儿?在逃多久了?”
“在逃半月余。”知县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子,“乡君莫怕,我在这渡口守了有五日了,并无发现此人,应该是他没敢走水路,多半藏哪片山林了。”
这头说着,先前上船的官兵说席面已经备好,请诸位上座。
一场宴请也不是什么鸿门宴,知县推拒公务在身不便上桌,最终就只有那讨嫌的官兵自罚三杯。
林幼萱心里想着通缉犯的事,陆少渊给她夹了易克化的鱼肉,低声说:“一切回去再说。”
她心神一震,这才发现陆少渊看穿了自己情绪在内,默默低头吃东西。
很快,他们的船只搜查完毕,知县客客气气地送他们上了船。
待船只远去后,那名官兵也偷偷摸摸去了知县的屋子。
一刻钟后,刚放松下来的林幼萱想要和陆少渊说逃犯的事,窗边响起敲击声,差点把她吓一跳。
陆少渊到了窗户很快就回来,手里握着小小的字条说:“今夜不能睡了。”
第69章
简单一句话隐藏了许多危机。
林幼萱先是一愣, 随即想到什么,低声道:“是岸上出事了?那我们是走还是不走?”
她也不知道为何声音就低了下去,可能是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感到不安, 双手亦慢慢攥紧成拳。
陆少渊感受到她的忐忑, 虽然不愿意说那骇人的消息,却不是隐瞒的时候。
“是, 方才见过的知县被杀死丢进了井里, 一开始上船搜查的官兵亦惨遭灭口。”他沉声说, 并弱化了知县是被人开膛破肚而死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