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湿木柴放屋里,一晚上就能把他熏成痨鬼,咳去半条命!
“萱儿, 留我性命为你谋划成吗?”该服软的时候服软,陆少渊站起身作揖。
不可一世的陆首辅总在跟前伏低做小,说起来多少有种小人得志的暗爽, 林幼萱笑得两眼弯弯,细白的指尖隔空朝他轻轻一点:“我若说不想留呢?”
陆少渊一噎。
最近在她跟前顺风顺水的, 事事都有商有量,给他造成了林幼萱过于好说话的错觉。
不留,不留难道自己真被湿柴火熏成痨病吗,那自然是不成的。
如此一来,他这些都成了装腔作势的虚伪。
林幼萱给他落的陷阱是一个套一个,就是要他难堪,让他多看清自个儿是怎么个功利的人。
说来说去,还是恼他明知两人不该常来往,他却在隔壁偷偷买下屋子,一而再纠缠不清。
“那我就只能腆着老脸再求萱儿给个恩典吧,人死得太过痛快,其实是解脱了。”他苦笑一声,“倒不如留我性命,你多折磨折磨,你心里也痛快不是?”
这话听着像是理由,但林幼萱明白自己把他最为狼狈的一面逼出来了。
以前多有傲气的人啊,生死不惧,如今却为了所谓的情情爱爱贪恋世间,于前世那个心忧天下的陆少渊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可别这副小可怜的模样了,我瞧不上。”林幼萱忽然就觉得折磨他也没甚意思,调转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小池塘。
福丫买了两只大鹅,也不嫌弃天冷,这会正在小池塘游着撒欢。
陆少渊重新落座,顺着她目光,视线落在那双对的大鹅身上,笑容更是多了丝落寞。
很快他就重振旗鼓,细致地询问谭家的事。
谭大夫人精明是精明,但也自负,自认能将林幼萱一个孤女玩弄股掌之中,这才轻信了她。
站在亭子外的红莺这会朝两人禀报道:“奴婢在谭家跟着姑娘的时候发现,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姑娘,且不止一个,姑娘不管走到哪里,那些人都跟着。”
林幼萱闻言拧紧了眉头,陆少渊神色却冷了下去,直接就断定偷窥者:“大皇子暗中去谭家了。”
话音刚落,陆少渊就见林幼萱扯下手帕捂住了嘴,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他忙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蹲身打量,她捂着嘴欲作呕,脸色发白,陆少渊顿时就明白了她为何有这样的反应,心疼无比。
情急下,他将她轻轻拥着,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声音发沉:“别进宫去了,不然还是会要遇到他,还是让我和他纠缠吧。”
她额头冒了汗,一片冰凉,贴在他肩头,便是他身上的暖意也驱赶不了大皇子给她带来的不适。
只是提起这个人在自己附近,她就控制不住地对他恶心。
这种状态肯定是不能见大皇子的。
“该我了结的我自己去。”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他身上淡淡的竹松味道占据了她的嗅觉,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陆少渊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闻言除了无力劝拦地叹息一声,余下的只能是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好,你进宫了真遇到他无须害怕,会安排好,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近你。”
林幼萱低声说好。
再这么靠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在亭子里,这样抱做一团,其他人不误会就有鬼了!
她轻轻推他,陆少渊识趣地松手,可是刚松开手余光扫见不知何时多的一个身影,他手又重新拢了回去。
林幼萱要起来没能起来,抬头看他,他一脸沉思地说:“让我多抱一会吧,不然我怕今天真是要命丧贵府了。”
林幼萱疑惑地朝他眼神示意的后方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宋敬云黑着脸,就站在亭子的台阶上。
林幼萱:……
“我替他狡辩几句,表哥你会信吗?”
宋敬云:“你看我是瞎了,还是傻了?”
远远的就看到两人抱一块,一个敢伸手,一个不推开,难道是因为要说什么悄悄话吗?!
最后陆少渊还是四肢完整爬过墙头,平安回到了自己家里,宋敬云在他离开后对着林幼萱斜眼瞥啊瞥。
林幼萱本来是挺坦荡的,但受不住自家表哥那阴阳怪气的表情,脸止不住发烫解释道:“刚才事出有因,他就是情急想要安慰我……”
宋敬云冷哼一声,抬脚就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身去看垂头丧气的少女:“最后若真是他也无所谓,只要是你愿意,是真的欢喜就行。”
他身影远去,林幼萱站在亭子里许久都没回神。
先不说她有没有嫁人的打算,宋敬云刚才那番话是真叫她感动。
从下了船就开始应对阴谋诡计,林幼萱乏得厉害,想到还有大舅舅的信没回,便叫冯妈妈泡了陆少渊每个月都会送来的西域花茶。
她慢悠悠喝着茶整理思绪,一盏茶完,思路也清晰了,便坐在桌案后给大舅舅回信。
这边刚写了一半,兼并府里总管事的吴大跑来禀报,说是她三婶娘身边的婆子送礼来了。
她回京拢共不过两日,林家人就收到消息,还是许久不接触的三房婶娘,她犹豫了片刻让人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