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笑一声, 当即找个借口:“用许久了,恐怕坚持不了考完会试。”
“萱儿说得极对,自然还是用惯了的合适。瞧我这不能着家的可就发愁了,还想跟宋公子借一块顶上呢,这来得也是时候。”
表兄妹俩正说得有来有往,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陆少渊声音传进屋,他人也已经立在门槛边。
在场的丫鬟婆子都垂了头, 冯妈妈对这神出鬼没的陆世子实在没办法,好在能在这院子里伺候的都是最忠心不过的, 当即示意她们放下东西,自己领着人先离开了。
宋敬云对陆少渊实在喜欢不起来,更何况他总爱‘插足’他们兄妹的相处,没好气哼笑道:“世子爷这借口简直烂透了,你不能回去,你身边就没有能回去取的人了,是都瘸了还是认不出家门了?!”
被毫不客气地戳穿,陆少渊就那么站在门口的光带中朝宋敬云一拱手:“彼此彼此。”
宋敬云:……
该死的男狐狸精!
林幼萱见两人马上就该吵起来,忙抓起托盘里的一块墨锭,直接丢陆少渊怀里。
墨锭被他接住的时候,少女暗藏警告的声音亦传入他耳中:“送你了,有话就进来说。”
陆少渊见好就收,薄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彬彬有礼一拱手,这才迈进屋来。
宋敬云简直要被他虚伪的作态恶心死了,都厚着脸皮翻墙来了,还装什么君子风度。
“黄鼠狼拜年。”他嘀咕一句。
下刻,他怀里也多了一块新的墨锭,抬头就见林幼萱朝自己眨眨眼,示意他这会子就先别再挑起火星子了。
相比于她对陆少渊的严肃,这就显得亲昵多了。宋敬云再次笑起来,向林幼萱点头表示配合,他肚量大,不跟那叫花子一样来讨东西的陆少渊一般见识。
安抚好随时都能打起来的两个男人,林幼萱又给两人各倒一杯热茶,这才看向前来的不速之客:“是有什么新消息?”
“安静得很,反倒更能确定他们在憋坏。”陆少渊喝了她倒的茶,四肢都暖和起来了。
他虽然是翻墙过来的,却是刚从外边回来,昨天出城一趟,没能在关城门回到,只得在外头将就了一夜。
林幼萱从宫里出来后,反倒有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放松,她神色如常捧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在舌尖上转圈,舒适得很。
“土来水淹,就怕他们不使坏。”不管是对她设下什么陷阱,她都一样淌过去,便是血肉之躯亦无惧!
她的精气神都回来了,陆少渊凝望她的桃花眼中有着深深的笑意:“萱儿说得是。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使坏的时机有可能是在放榜日,抑或我、宋大公子高中的宴席上。”
宋敬云一愣:“你还真大言不惭啊。”
这就想着怎么摆席了?!
然而常和他统一战线的林幼萱却认同了陆少渊的话:“你们必然是要高中的,人来人往的宴会上确实最好下手。这样一来,时间还长着,这泡坏水他们得憋足一个多月。”
可在话落,林幼萱忽然就愣住了,再有反应抬头去看陆少渊的时候,发现他亦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眸中还有没能收起来的一丝错愕。
“他们等不了那么久。”
对上视线的两人异口同声。
林幼萱倒吸一口冷气:“果然不是东西。”
“那一日你待如何?”陆少渊目光冷了下去。
“他进一步,我亦能退一步,须得吊足了他们的胃口!”
陆少渊沉默片刻,点点头:“萱儿说得不错,触底才能反弹,狗急了才能跳墙。太子那边也还需一些时日去布置,你不出家门确实是个好选择。”
“那就这样决定了。”
宋敬云终于在两人的对话中回过神,皱紧了眉头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两人默契十足,他身为林幼萱兄长,是血亲!却反倒更像一个外人,连他们说什么都没法领悟,一时间惭愧且难过。
林幼萱看见表哥受伤的神色,张口就想要解释,陆少渊更快的说道:“宋大公子当前任务应该是去温书,好成为能为萱儿遮风挡雨的大树。”
一句话宛如冷水,把宋敬云心里的好奇火团彻底浇灭。
虽然不忿,陆少渊却字字在理。
知道又如何,他如今区区一个举人,如何对抗皇贵妃一族。哪怕是家里的叔父们,此时此刻亦不足以和大皇子势力抗衡,以其自怨自艾,不如发愤图强。
宋敬云一言不发,死死握着林幼萱给的墨锭,站起身就大步离开了。
望着表兄离去的背影,脊背挺得笔直,如不屈的松竹,隐约已经有前世那个进入朝堂的小宋大人模样。
林幼萱眼里闪过怀念,半是责怪地说:“你这般刺激他作甚,往后在朝堂上跟你针锋相对下绊子,我可不管了。”
陆少渊十分遗憾地问:“真不管?我这是舍身伺敌,激发了敌手的意志,萱儿却狠心说不管了?”
他现在说话看着一本正经,语气里总藏着亲昵和引人遐想的旖旎,林幼萱横他一眼,冷哼道:“那也是你活该。”
明明是嫌弃他,陆少渊心里却莫名地高兴:“多谢萱儿给我赎罪的机会,我必然一声苦和冤都不喊,他再下绊子,我也受着。”
“陆首辅,你这是在给我下绊子啊。”林幼萱想拿茶泼他。
三两句就给她下套了,谁说给他赎罪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