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 第59节(1 / 2)
“好,那便说些与我有关的。”萧灵玉轻笑一声,“你允诺与我的不疑剑,不知打算何时兑现?”
尹怀殊一愣,诧异地看向她:“你们还没有找到不疑剑?”
明晃晃的一把剑被扔到山坳中,能有多难找到?他原以为七杀门布在山坳中的人仅仅是在配合他的计划,没料到是真的尚无所获。
见他这样,萧灵玉的神色微微凝重了:“崖下根本没有剑。”
“我已依照计划将不疑剑扔下,此事你从那些江湖正道口中也能打听得到,寻不到剑,该去责问你的手下办事不牢,而不是来质问我。”尹怀殊不耐烦道,“我与你约定的是各取所需,可不是要亲自把不疑剑交到你的手里!”
“你——!”负责搜寻的那猎装女子恼怒出声,当即被萧灵玉抬手制止了。
不悦之色一闪而逝,萧灵玉压下情绪,声音更柔:“好啦,想必是出了什么意外,既然不疑剑没了,那作为补偿,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我再说一次,与你无关。”尹怀殊看向挡在面前的一行人,“让开!”
“这么急躁,”萧灵玉眯起眼眸,“是你妹妹出事了?”
尹怀殊动作一滞,不需再开口,萧灵玉便全明白了:“你设计得这帮正道死的死伤的伤,刚赶来的那个秦征更与你有杀妻之仇,你这么去了岂不是送死?”
尹怀殊无意再跟她纠缠下去,唰的一声,拔剑出鞘,寒光映入他的瞳孔,显得分外冰冷。
七杀门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戒备了起来。
连萧灵玉也怔了一瞬,缓缓地打量着他的剑,再开口时重了话音:“身为你的盟友,我有必要提醒你顾全大局。”
“让开。”尹怀殊不为所动,“我不会重复第三次。”
萧灵玉终于冷了脸色,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手命人让开,不带语气地笑道:“那我祝护法此行顺利。”
尹怀殊并不回应,与她擦肩而过,继续朝镇上赶去。
“就这么放他去了吗?”一旁的猎装女子问道。
“不然呢,还真把他扣住不成?”萧灵玉的面上毫无波澜。
猎装女子越想越是气恼:“他尹怀殊也不想想是如何有了今日地位的,竟敢这样对您!”
“他妹妹是他的命,我早就知道。”萧灵玉笑了一声,“要治好这个病,还得从根源下手。”
猎装女子若有所悟,又忍不住担忧道:“可尹怀殊若真折在那帮正道的手里,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般若教的浑水还得靠他来搅,教中也会有人保他一命。即便到了必须我们出手的时候,也得先让他好好求我。”
萧灵玉忽地意兴阑珊,不愿再谈,转了话题道:“程念人呢,还没找到?”
猎装女子摇头:“程念的确是跟着我们一行在山中寻剑,可开打后就没见人影了,四下里搜了,也没有尸体。门主,这些日子程念一直满腹心事的样子,属下怀疑她生出异心,趁乱逃了!”
“……走了吗?”萧灵玉仰头望着渐沉的橘红落日,神情说不出的复杂,许是黄昏的光线暧昧,竟将她映出了一丝柔软落寞,“当年躲在被窝里哭的小姑娘总算长大了啊。”
“要派人去追吗?”
萧灵玉收回视线,举步离去,只留下淡淡一句:“不必了,我和她师徒一场,缘分已尽。”
混乱热闹了一整天的山坳,到了黄昏时分,寂静得萧条了起来,山崖之上,更是冷风猎猎。
孟思凡睁开眼睛时,灿金色的光芒潮水一般地涌来,弥漫视野,他正惊异黄泉竟是如此景致,忽地看清了天际霞光连绵,半轮落日渗出了熔金颜色,美不胜收。
孟思凡呆坐了一阵,才迟缓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活着,忙低头看去,身下是一株从岩缝长出的树木,叶子虽枯黄凋零,但枝干茁壮结实,枝枝杈杈地延伸了足有一丈多,再往下望,就是崖底,虽然距离还颇令人心惊,但不再深不可测。
孟思凡还没能消化死里逃生的事实,先觉得脸上空落落的不适,一摸发现右眼的眼罩不见了。自从被毒瞎了这只眼,他极少将眼罩取下,哪怕此刻悬在山崖之上无人看见,他还是生出了一股被剥光了示人的慌张羞耻感,连忙在周围枝叶上寻找。
可一转身,他整个人凝固了。
只见乱枝枯叶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把修长宝剑,剑身如凝秋水,其上有一道细细疤痕,像是重铸修复时留下的,疤痕之上,是两个令全江湖思之若狂的篆字——不疑。
是恩赐,抑或是上天对他的戏弄?
一时之间大喜大悲,过往种种悉数涌上心头,冲击得孟思凡溃不成军,他瞎了的眼睛,死去的师弟,他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他的自卑屈辱,无力痛苦,一切的一切,最终凝成了不疑剑上的一线寒芒。
他伸出手去,用尽全力,狠狠地抓住了剑身,他喉中堵塞,不成语句,发出的声音古怪至极,似哭似笑,他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简直像是疯了,他的手掌被剑刃割破,血流不止,却好似浑然不觉。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平川镇上的客栈和旅舍早被江湖人给挤满了,沈慎思带来的这队青山派弟子正愁没地方落脚,谁知秦征出手阔绰,直接买下了一座宽敞宅邸,不仅安排了众人的住处,还把伤员都集中了过来,方便大夫医治。
江离还往客栈走了一趟,将虚谷老人请来为戚朝夕疗伤。
只见虚谷老人慢慢地将已经被浸成血布条的绷带拆了下来,虚握着他的右腕仔细端详了一番,评价道:“你这右手若是不打算要了,我倒可以帮你砍了。”
戚朝夕坐于床榻之上,脸上仍然毫无血色,但经过调息,已不那么乏力了,闻言只能干笑:“前辈说笑了。”
江离就站在一旁,都不用他转头看,肯定没有好脸色。
虚谷老人为他上药包扎了右腕,又拉过左腕号脉,沉吟半晌,而后转到桌旁铺纸写下药方,口中道:“内力耗竭,有损根基,服药调养便不成问题,只是你那右手需要好生养着,一个月内,最好不要用剑。”
戚朝夕试探道:“倘若情况危急,迫不得已地用了呢?”
“简单几招不碍事,不过若再伤及经脉,”虚谷老人扫了江离一眼,“就让你徒弟帮你砍了手吧。”
江离看了戚朝夕一眼。
戚朝夕心虚不已:“晚辈谨记。”
这时,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江兰泽敲了敲门,不等应答,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张口道:“钟前辈,天门派的大师兄居然从断崖摔下去还捡回了条命,刚被送过来,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摔下断崖?呵,倒是命大。”虚谷老人有了点兴趣,冲江离指示了一下桌上的药方,便跟着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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