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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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虹桥的时候, 纪师傅没能亲临现场,纪墨一直以为是他腿脚上的毛病,实在是不想动弹, 等回去了才知道不知何时, 他竟是已经病故数年了。

“你师父不想告诉你,免得扰了你,跟你在一起的那些师兄也都没说… …他知道你的心意, 不想你耽误了造桥的事儿… …屋子里的那些模型, 都是你做的,你师父说也都留给你… …”

纪师娘絮絮叨叨地说着, 对她而言这件事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悲伤早已过去,再说起来,只有些淡淡的不舍, 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见纪墨一面, 之后她就要到镇子里去住了,她还有两个儿子, 要被接去供养。

“这房子也留给你住着, 什么时候不想住了, 在门上挂上锁就行了… …”

村子里头没有那么多讲究,没到夜不闭户那么夸张,可大白天,开着门, 也不是很怕别人进去。

纪师傅当时的话说是把房子留给纪墨,到了纪师娘这里, 打了个折扣, 这房子, 她舍不得,哪怕她知道纪墨这些年如儿子一样在他们身边儿,身无旁产,可还是舍不得。

一辈子坦荡,只在此事藏了私心,改了纪师傅的话,纪师娘忍不住心虚,眼神移向别处。

纪墨没有看她,回来就恭恭敬敬在纪师傅的灵牌前叩拜上香,冉冉上升的香烟很快弥漫在狭小的厅堂之内,纪师娘的声音,隔着烟雾而来,像是远在千里之外,絮絮的,并不那么分明。

“什么时候的事儿?”

声音有些哑,纪墨真没想到上次一别就是如此,明明走之前看纪师傅的身体还很好的,明明… …

“都很久了——”纪师娘说起来,也就是纪墨走后两年的事情,当时纪师傅摔了一跤,没在意,他的腿本来就不太好,还被纪师娘埋怨过不小心什么的,哪里想到后来躺在床上养病,竟是再没起来身。

两个儿子也找了镇上的大夫来看,看了只说是风寒,一直在吃药养着,断断续续,再没好起来。

纪墨听着,心中大恸,生离死别总是难免,何况纪师傅的年龄那么大,便是这个年龄去了都是喜丧,可… …

“我知道了。”

没有再跟纪师娘说什么,对方脸上的神色分明已经过去了,生活么,不就是要向前看?

纪墨专程买了纸去纪师傅坟前祭拜,特意自己制作了两个纸人一并烧了,他跪在那里,看着那在火堆之中渐渐化为黑灰的纸人,想到的却是一次次的生死相隔,“没见到最后一面,怎么都不敢信就这样作别了。”

面上的神色已经淡淡,黑眸之中沉淀着的是一次次生离死别的墨色,若被什么压着一样,死死地沉淀在下面,无法翻涌而上。

“我只想人生少些经历,专注技艺,旁的都不再侵扰,以后回家,仍是少年,可,人生,又哪里能够毫无经历呢?”

系统选定的师父,是注定的牵绊,有了牵绊,就难以再洒脱离去,哪怕那牵绊总会死在他的前面,让他送别,让他看着那风筝断线,他确实看不到那断了线的风筝飞向了哪里,落在了哪里,无从寻觅,但那线头,总还有一端落在他的身上,一个又一个的线头,让他也如被抛弃的风筝一样,孤单零落。

“师父,我来迟了。”

“师父,请走好。”

“师父,我去造桥了。”

纪墨在坟前叩首,额头沾着泥土,那泥土似乎都能感受到前面烘烤的热度,纸灰在飞,像是飞了漫天似的,呼吸中都是黑灰的味道。

再起身,离开,转身而走,纪墨想,他又一次无牵无挂了。

五年后。

山区多雨,这雨水有的时候都未必是来自于天上,而是阴天所聚集的潮气汇聚在林木之上,那叶片如承露珠一样,禁不住不断汇聚的水气,一翻滚,便是点滴落下,像是下雨一样,落在行人的身上。

穿过林中,就能看到一处亮堂之所,山岩凸出来一块儿,光秃秃的,并不与其他接壤,对面似也能看到些许光秃秃的山岩,两座山峰并不相连,却能遥望。

“好了,抛过来吧。”

一条柔韧的丝线系在箭杆上,箭来,线来,线头的后面系上稍粗的绳子,等到对面不断拉拽,让两座山峰之间的悬空距离完全被绳子所取代,又会换上更粗也更重的绳子继续,之后是锁链,铁做的锁链。

锁链的两端都被深深的楔钉钉在了地面深处,足够牢固的地基之上不仅浇铸了镇兽,还在镇兽之上压上了巨石,确保不会因为承重而导致铁索崩断。

一根铁索稳固之后,另外一根铁索就无需这样费力,有胆大的直接攀着铁索而来,自然就把另外一根铁索送过来,用同样的方式稳固之后,就是铺设木板了,一块儿块儿准备好的木板被铺设在两条铁索之上,固定好,再在两边儿加上绳子编好的栏杆,系在两段用来做桩子的巨木上。

一端,还在镇兽上建了一个桥亭,上书“望亭”二字,其意,有“且望且停”之意,只要胆大,不快速过桥,在桥上短暂停留,望着这一片山峦景秀,也是极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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