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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机场的遮挡板,不是黄色的警戒线,不是熙来攘往的旅人。
而是他肩上隐形的重担,是他母亲对他的束缚。
他想朝我走来,但是他被钉在原地,所以他只是苦笑着看我的离去的身影。
他说,温澜,你等我。不是他等我回来,而是我等他一年。
等他给我一场迟来爱恋。
等他给我一场连枝共冢。
好,狗屁林潮生,我他妈的等你。
第12章
我回来的那天正是初雪。
城市笼罩在白茫茫中,一片纯白,一片洁净。
林潮生来机场接我。他穿着黑色外套,身形挺拔。
头发长了,也瘦了。
我拖着箱子走到他面前,他也不眨眼,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轻笑了一声,问:温澜,怎么黑了?
我以为我见到林潮生后,说的第一句话必定会和这场初雪一样浪漫。
但我现在气得冒火,张嘴就说:你他妈的。
林潮生看着我笑,眼睛笑成了弯月。他伸手,想揉我的头发,却又突然缩回。
我催他,想摸就快他妈的摸。
他的指尖来回搓了下,手不太干净。
这时候我才闻到一股味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黑色大衣下露出的白边。
顷刻间,我猛地伸出手,用力扒开他的外套。
他被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裹了下衣服。
机场里,周围的人向我投来非常猥琐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但我现在没心情羞愧,我呆若木鸡地看着林潮生。
他又重新把外套拉上拉链,笑着解释:我转到化学院了。
他手上有很浓的化学试剂的味道,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实验服。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母亲的。
需要先回学校办手续么?他问我。
我愣愣地点头。
我和他回到车里,车还是那辆二手车,副驾驶座位下依旧摆着可乐。
林潮生问了我几句手续的事,我随口答着。
他靠过来,离得很近,帮我系上安全带。
我仔细一看,他的头发长了很多,遮住了整个额头。
我下意识地觉得不对。
然后我猛地一手抓住他手臂,一手用力把他的头发往后抄,盯着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
他额角有一道深深的疤,像无名指那么长,缝了针的。
我咬牙切齿,林潮生,你他妈的,不是说只是走路撞到头么?怎么弄的?
他朝我笑笑,没接话。
林潮生,你是狗屁么?你他妈的。我骂他。
我一路都在骂他,他就笑着听。
到了学校,我们办完手续,两个人并肩在雪地里走着。
走着走着,就被他带到实验楼。
化学实验室里陈列着长相古怪的器材,光线昏暗,从门外往里看,透着一股冷清。
但我一进门,反而觉得暖了。
因为我在这里闻到了很浓的林潮生味儿,整间屋子都泛着他的体香。
他把我领到实验室中央,突然问我:要看看烟花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嗯了声。
闭眼。他轻笑着说。
等我再睁开眼时,竟然真的看见了烟花。
挡光窗帘被他拉得严实,屋子陷入了黑暗。
实验台上,有几个参差不齐的玻璃罩,里面正在慢慢地发出火光,像是在放小烟花,火花如流星般散开。
少顷,金花四射。
屋子被这一簇簇照亮,火星在玻璃罩里翩翩起舞,映着暖暖的光圈。
我直直地看着,看得晃了神。
我回头,林潮生就站在我身后,弯眼盯着我。他发尾被火花笼罩成金棕色,眼睛里映着火光,通亮通亮的。
几分钟后,玻璃罩里的小烟花慢慢地燃尽,几个火星在罩子里窜动着,渐渐灭了。
屋子陷入黑暗。
他站在我身后,像是用鼻尖蹭了下我的发尾,温澜,闭上眼,我去拉窗帘。
闭眼后,伴着窗帘拉开的声音,明亮的光线照进来,我不由得刺得皱了下眉。
缓了一会儿,我才慢慢睁开眼。
入眼的是一个小瓶,里面装着亮晶晶的细小碎片,在窗外皑皑白雪的光线反射下,蓝色的晶体像是乡村的星空,一颗一颗地闪耀着,包裹的玻璃瓶也泛着光晕。
我不吭声地看着,神摇目夺。
一切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窗外的白杨树沙沙作响,慵懒的阳光透过窗,树影斑驳。
十七岁的林潮生就坐在我旁边,他背对着阳光,脸上的笑容被光晕笼罩,手里是蓝色的晶体。
此时的场景和回忆里重合。
我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好像比以前成熟稳重了,也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一次,他依旧目光炯炯。
他不眨眼地盯着我,温澜,你的硫酸铜做好了,如果你喜欢,我会一直给你做。
顿了一会儿,他的耳尖竟然泛了红。
他用指尖点了点我的额头,直直地看我,笑着说:做一辈子都可以的。所以温澜,你愿不愿意再戴一次?
他把一辈子加了重音。
我的血液从头到脚凝固住,最后在我脑里炸开,冒了烟。
我红透了脸,手指来回捏弄着,眼神四处游走,别扭了好一会儿。
最后我拧巴着骂他:喂,林潮生,那你他妈的还不快点给我戴上
他朝我笑,笑得露出贝齿,小心翼翼地帮我戴上项链。
戴完后,他动作顿了片刻。
接着,他猝然将我抱住,双臂牢牢地圈住我的肩膀。
他的嘴唇擦过我的耳尖,细细的吻落在我的耳廓。
我被他弄得痒,想躲却挣脱不开。
他抱着我,咬我的耳朵。
我闷哼了一声。
林潮生,你他妈的
我感受到他的某个地方正在发生变化。
我用力推开他,他妈的,别在这里发、情。
他笑了笑,没再碰我。
窗外的积雪映着黯黯的天色,玲珑剔透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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