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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青剑塞入宁长乐手中:这把剑,名为凌云,我自己铸造的,剑柄上有我的刻字,送给你。

剑身锋利,削铁如泥,剑柄上雕刻了一个篆书体厉字。

宁长乐手指轻轻摩擦过厉字,问道:你刻字不错,我的墓碑碑文可以由你来刻。

萧厉脸一沉,怒道:瞎说什么胡话呢。

剑我收下了。宁长乐说回正题,你今日是不是要去面见皇上?

萧厉道:我为避暑山庄的督办主事,皇上自然要召我问清缘由。

宁长乐:万无一失?

萧厉:万无一失。

宁长乐动作潇洒地把凌云剑插回剑鞘,笑着说道:好,我相信你。

第29章 长乐久安是个非常吉

御书房内, 乾详帝再三询问后,萧厉的回答与李要明所书的奏折别无二样。

乾详帝皱眉:确实如此?

确实是采买的官员把金丝楠木换成那最粗劣的黄杨木料,导致宫殿承重不行。不过

萧厉话锋一转, 臣调查到黄杨木料的商行,与丞相常有生意往来,往往把最下等的木料卖给徐家。

徐恩义?乾详帝眼睛一眯,对徐恩义越发不满。

萧厉道:徐丞相与宫殿修建确实无甚联系。不过据臣调查,丞相为我大周官盐商, 以粗劣的最下品物资,换得大量精盐。

比如这最下等的黄杨木料,一根定价十个铜板, 却以好料估值十贯,换取官盐二百斤,整整相差千倍。

除木料之外,粮米、果蔬、肉品、棉衣、石块种种物资皆以好充次, 谋取暴利,使得我边疆士兵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使我国库滥竽充数, 折损严重。

圣上!徐恩义以公谋私, 暗自吞掉我大周多少银子。坑国坏民, 罪不可赦,绝不能姑息!

大周建立之初实行的是盐官卖法, 由官方制盐,运到指定的地点售卖给百姓。

然而此种方法需要大量兵民帮忙运送,兵民不胜其苦,而且各地官员还以宵碱掺杂,谋求私利, 徇私舞弊者众多。

后来战事连连,无法满足边疆军需。便采取折中之法,指定盐商,盐商将粮草运送给边境缺粮的军队和百姓,再以军需的数额和里程,获得相应凭证,以凭证到指定制盐地收盐。商人再把盐卖给各地,赚取差价。

这种办法省力又省钱。国家相当于没有出钱就解决了军需缺乏问题,甚至会以卖盐的方式收取商人的粮食、果蔬、绵绸制品来充盈国库。

里外里,商人赚了一层差价。很多盐商并不满足于此,常以好充次,以烂品给士兵、给国家,以高价把盐售卖给百姓。

萧厉在北疆呆了很长时间,了解其中龌龊。士兵们吃不饱穿不暖,忍受饥寒打仗。

商人们置国家安危不顾,丧心病狂地攫取金银,令人心寒。

乾详帝听后震怒。他对徐恩义宠爱有加,徐恩义背后偷他的国库钱。

要知道盐税占国库收入的四成,是最主要的税收收入。乾详帝绝不允许有人在盐税上作怪。

来人!把徐恩义下狱,择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朕亲自督办!

这是乾详帝上位十九年,第一件督办的特大案件。朝堂上下官员无人敢营救丞相,这可是盐税大案,国库税收的逆鳞所在。

萧厉从北疆收集证据,宁长乐从卖给盐商物资的店铺收集证据,两方核对,徐恩义根本无法抵赖。

徐恩义盐税之案弄得朝廷上下风风雨雨,查办一个多月,证据确凿。皇上顾及长公主面子,只判了徐家抄家流放,留了徐恩义一条命。

大理寺狱中,二皇子萧昀准备好酒好菜,前来相送。

萧昀叹息道:本以为能与丞相结为联盟,没想到丞相这么快倒下,实在让吾心寒又心疼。

殿下,老臣纵横官场二十年,生死有命,能活下来,已然是幸运。

徐恩义干瘦嶙峋,神情颓然挫败,凄苦地说道,希望殿下能顾念到老夫曾为您雇凶,将祸水东引给太子的苦劳。能否保臣一命,不受流放之苦。

萧厉被刺杀,由他和萧昀共同谋划,本想得是一石二鸟之计,杀了萧厉嫁祸太子。

萧厉和宁长乐不仅逃脱,反给他致命一击。难道这就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

他无力争了,只想能安度余生。他在老家存了十万两银子,希望二皇子能帮他打点狱卒,从押送途中逃走,派人护送保护。徐恩义心中隐隐有担心,他怕宁长乐不会放过他自己。

萧昀摆好酒菜,把碗筷递给徐恩义。

吾做事不同于我那太子哥哥,别人对吾好一分,吾将千百倍回报。不过却也要担些风险丞相之案,皇上重视得紧。

徐恩义了然,顿了顿道:老臣不会让二皇子殿下吃亏。太子有件极隐秘的事,若不是被公主窥见,怕臣也一直瞒在谷里。丽妃新出生的小皇儿,不是皇上的,是太子的种。太子风流,不仅是丽妃,春美人、淑嫔,还有几位后宫妃子,都与太子有染。

萧昀大喜过望:吾这个好哥哥,真是有能耐。丞相放心,吾定护您周全。

宁长乐翻看商号账本,神色平平。

萧厉在旁读书,时不时偷瞄一眼。

有话直说。宁长乐头也不回地问道。

萧厉咳嗽一声,小声说道:徐恩义今日要离开京城,送往宁古塔。你要不要去见最后一面?

宁长乐隐忍谋划二十年,如今大仇得报,是否会想和徐恩义再说些什么。

不用。

宁长乐合上账簿,抬头道:我让绣娘给你定制了几件冬衣。刚刚送来,试穿一下。

埃。萧厉心里有些甜。明明心里就是有他的,他都没觉得冷呢,宁长乐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冬衣。

两日后。

宁长乐要去银号盘帐,临走前对萧厉叮嘱道:这是宁氏银号第一次盘点,估计要三天时间。我要和花姨去各分店探查,顺便商量外地分店事宜。你莫要突然来访,吓得伙计都不知所措。过三日,我就回来。

萧厉穿着崭新的圆领袍,爽快地应下。

宁长乐温柔含笑地看了萧厉一眼。转头后,眼囖却没有丝毫笑意,冷漠淡然。

久安背着个包裹,神情犹豫地看向萧厉,似乎想说什么,被宁长乐打断道:久安,走了。

久安回神,乖乖跟在宁长乐身后,出了府。

花仙儿早已恭候他多时,两人没有去银号,而是来到京郊的中野冢。

满目坟头,倒数第三排的第一座老坟,打扫干净,上刻徐妻宁惋兮之墓,旁边有个新坟小土包,里面埋的是乌云。

当年,徐恩义没有把宁惋兮送回宁氏祖坟,而是埋在公墓。

一般人都会把亲人墓穴埋葬到族墓园,唯有孤苦无依的人才会被埋在此处。因此中野冢荒凉破败,几近无人。

宁长乐也是在离开徐家后,才有机会替母亲重新扫墓修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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