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暴君之后 第8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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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日光透过门扇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块金色的光影。秋风从窗外徐徐送来,虽有几分寒意,却吹得人精神越发地清明。

很多事,其实只要稍微想想,便能得出结论。

“因为欲壑难填。站得越高,越会被权势所迷失。陛下若真是暴君,不得人心,那自会有人前仆后继来推翻他,就跟前朝一样。但他一直努力在做个好皇帝,拔除历朝留下的那些弊病,事实证明,大梁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只不过冲击到了士族的利益。我虽是王氏之女,也是大梁的皇后,我曾答应过陛下,要与他共同守护这片江山。伯父若为了一己私利,将江山百姓置入水深火热之中,我也不能容他。”

王乐瑶语气平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这番话有多么艰难。伯父对她有教养抚育之恩,父亲不在家那几年,她甚至视伯父如亲父。事到如今,若萧衍和家族,她注定只能选一个,她没有办法用感情去选,只能用理智。

桓曦和觉得王乐瑶太过冷静理智,把她自己放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可能会挣扎痛苦,难以抉择。一边是生养自己的家族,一边是自己的所爱。一个人抛弃自己的根,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她自愧不如。

“你希望我怎么做?”桓曦和轻声道,“或者说怎样才能帮到你?”

“我这一去,至少年前才能回来。你留在都城里,注意四大姓的动向,随时给我传递消息就好。”

桓曦和应下,又有几分担心,“你和陛下虽然是做戏,但明面上受了惩罚,恐怕底下的人都会以为你失宠了,不会再那么尽心。你自己万事小心。”

王乐瑶点了点头,桓曦和也不便久留,行礼退出去了。

宫中的消息是走得最快的,很快全宫上下都知道皇帝生辰宴上,皇后惹怒了皇帝,并被罚去行宫的事。其中有叹息的,毕竟天家素来无情,更别指望帝王能长情。也有觉得意外的,比如常在显阳殿行走的那帮宫人。因为平素她们看得最真切,陛下对皇后娘娘那是真的宠,说捧在手心里也不为过,眼神更是恨不得时刻粘着她。

怎么这回说翻脸就翻脸了?还把皇后赶出宫,这跟打入冷宫也没什么分别了。

再看皇后娘娘,只是十分平静地收拾起去行宫的东西。不哭不闹,还维持着那点可怜的体面。

说实话做皇后是真的惨,寻常人家的夫妻吵架,女子还可以向夫君撒娇求饶。皇后就不可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统统都要受着。或哭或闹都不成体统,有损皇后和高门之女的尊贵与体面。

皇帝将皇后罚去行宫之事传得飞快,连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本来天家内宫的事没这么容易传到民间,大概是人有心为之,加上之前皇帝宠爱皇后的传言甚多,无意间就树立了帝王深情不悔的形象。陡然之间,这种形象坍塌,民间争相传议,多是替皇后打抱不平的声音。

琅琊王氏之女,原本是何等尊贵。嫁给一个寒门出身的皇帝,最后竟换来被轰出宫的下场。

皇后在位上,至今也无任何过失之处,皇帝如此处置,何其不公!

王执从宫中回来,刚入家门,就听到余良说起此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久前他还在华林园的凤光殿,饮酒祝寿,看长沙王投壶,明明天家是一派和乐的景象,母慈子孝,兄友弟恭,怎么回头阿瑶就被罚了?

他转身又要回去,余良忙道:“二郎这是去哪儿?”

“当然是回宫去讨个说法。”

余良劝道:“二郎还是莫去。陛下岂是好相与的人?惩罚既然已下,便是金口玉言,再难更改。您这一去,万一激怒了陛下,吃亏的不还是皇后娘娘吗?既入宫门,很多事,便由不得我们了。”

王执承认他说得有理,对于皇帝那个女婿,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没看上眼过。他也跟皇帝不甚亲近,无话可谈,就算进宫了,又能帮到阿瑶什么呢?王执负手,沉默地走回住处,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外人不知也就罢了,他可是最清楚的。陛下连他藏匿前朝太子这样的罪名,都可以看在阿瑶的面上不追究。到底发生何事,要这样处置阿瑶?

他坐立难安,这时随从暗中递了个消息给他,说皇后约他明日在建康城郊的驿亭见面。他只能暂压下心头忧虑,静待明日。

天刚大亮,北宫门就蜿蜒而出一队人马,当中的车驾顶上有只凤凰,正是皇后坐在其中。虽然皇后被罚离宫的,但是行装一点也不少,连夜匆匆装了好几辆牛车。禁军护卫,宫人数十,声势浩大地从北宫门而出。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这趟是出游。

但她受罚的事早已经在一夜间传遍都城的每个角落,所以沿途的百姓都有几分同情地看着她的车驾,议论纷纷。

萧衍站在城楼上,目送着那辆车驾远去。萧衍一直等她探出头,回眸看他一眼。可车驾如蝼蚁般越来越小,消失在天际尽头,她都没有露面。

好像真的对待无情郎一样决绝地离去。

萧衍丝毫不怀疑,若是哪日他真伤了她的心,依她的性子,肯定也会毫不留情地丢下他,头也不回地离去。时至今日,他都觉得,她所有的温柔,顺从,甚至要豁出去为他生个孩子,都是出于妻子和皇后的责任,与爱无关。

他在她面前,永远是卑微的,不自信的。因为她太好了,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并且在这段关系中,她始终冷静理智,丝毫没有陷入情爱的样子,走得这样潇洒而决然。

此番为了配合她,他好好的生辰宴,草草结束。而且忍着半日和一个晚上没有去见她,一大早就跑到这秋风瑟瑟的城楼,只为见她一面。可她连头都不回,直接把他丢下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

苏唯贞能看出来主上心情很不佳。

昨夜,他给主上磨墨,就听到主上误喊了好几声皇后的闺名,甚至还抓他的手。今早主上也是精神恍惚,差点把书卷当胡饼吃下去。

苏唯贞心想,主上这哪里是罚皇后,分明是在罚他自己。

幸好他知道,帝后只是在做戏给别人看的。不过既然要做戏,主上就得做全了,这才半日而已,主上好像已经忍不了了。

萧衍被秋风吹着,觉得胸口堵得慌,整颗心都空落落的。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答应放她去行宫,还要配合她什么顺势而为?她会不会就此一去不回,或者很快就把他抛之脑后了?他要疯了。

萧衍抬手按了下额头,对苏唯贞说:“备马。”

“啊?”苏唯贞有点接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说朕身体不适,这两日谁也不见。”

“主上要去哪儿?”

“你说呢?”萧衍瞪着苏唯贞,眼神冒火,简直要杀人。

苏唯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准备了。

王乐瑶坐在车驾中,穿着厚厚的外裳,捧着手炉。她本来就畏寒,这手炉是萧衍给她准备的,她抱在怀中,看了看窗外。路上的树叶大多已经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正是秋风萧瑟,万物凋零的时节。

她不禁在想,萧衍在做什么呢?

本来应该好好道别,再离开的,现在却是连一面都见不到了。

他应该很生气吧。生气她自作主张,还要配合她演得像夫妻决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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