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暴君之后 第10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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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叫了沈约和萧洪等人商议对策,恰好桓玄来禀报北府军之事,众人都觉得眼前的情况十分棘手。

沈约说:“陛下,恐怕北府军受到王家的影响,军心不齐,无法北上御敌。何不让龙骧军北上?北府军留下护卫建康。”

其实这样一支军队,早被多年的安逸和荣养消磨了战斗的意志,别说指望他们御敌,他们能不临阵退缩就不错了。

萧衍负手站在巨大的舆图前面,面色冷峻,“朕已经往荆州去了三封信,还没等到三叔的回音。再等一等。”

在殿上的几人神色都不轻松。虽然皇帝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大梁如今四面楚歌,一个弄不好,就会有江山覆灭的危险。姜景融特意选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候起事,不得不说十分高明。萧衍的强项在于打仗,可若没有可用之兵,就算他能以一敌十,也挽回不了局势。

桓玄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说道:“陛下,事到如今,建康被包围在其中,岌岌可危。要不还是考虑到南方避一避吧?”

谁知,萧衍一口回绝,“朕可避,士族可避,百官可避,都城的数十万户百姓往何处去?朕受万民供养,若抛弃他们,还配做这个皇帝?朕不会走。”

萧宏和沈约也同时说道:“我们也不走。”

桓玄一时无言,看着这君臣几人大义凛然,好像就他枉作小人了。

“陛下,顾家家主求见,说有要事告知陛下。”苏唯贞在殿门外说。

萧衍头也不回地道:“宣他进来。”

顾荣进殿拜见,“陛下,小民特地来助您一臂之力。”

今早,王诗瑜听说了姜景融在会稽起事,拉着顾荣,匆匆进宫找王乐瑶。

“父亲是疯了吗?他可知谋逆是重罪,若失败了,九族都要跟他陪葬?”王诗瑜难以掩饰痛心。

王乐瑶无奈道:“也许他有必胜的把握。阿姐,你不知道眼下大梁的情况有多危急。”

这两日,王乐瑶听到传递消息的内侍进进出出的,知道的内情比外人清楚。她本为了父亲失踪一事心急如焚,但在国面前,家便只能往后。为了不让萧衍分心,她只字不提营救王执的事,还主动帮萧衍分担奏疏,好让他可以全心应对眼下的局势。

可他们就如同走在万丈深渊的边沿,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萧衍的压力空前,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夜里睡觉的时候,浑身会不停地出汗,根本就睡不好。

“这可如何是好?”王诗瑜看向顾荣。

这么多年,顾荣一直为王允提供钱财上的援助,把王氏养得富到流油。人一旦拥有充足的权势和财富,野心就会膨胀。顾荣自觉岳丈这回帮会稽王起事谋反,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才到萧衍这里来,试图帮上忙,好在将来保妻子一命。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后自有陛下保护,不会受到牵连,他的妻只能由他来保护。而且他有种奇怪的预感,就算眼下大梁岌岌可危,眼看就要烽烟四起,他还是相信皇帝,可以力挽狂澜。

桓玄有几分看不起顾荣,轻蔑地说到:“你可知眼下是何情况?陛下和我等都束手无策,凭你一介商贾,有何高见?”

顾荣不慌不忙地说:“小民知道形势危急,小民的建议,陛下和诸位大人不妨停一停,就当多一个思路。”

萧衍注意力都在舆图上,并未认真听他在说什么。萧宏说道:“那你说来听听。”

“小民手底下有不少人在北魏行商,据他们从洛阳传回来的消息,魏帝病笃,所以朝中没有人可以牵制魏太子。魏太子一直有南下的野心,趁此机会,就纠集了十万兵力。可这十万兵力,其实分属于三股不同的势力,并不是单独魏太子所有。只要能从内部分化他们,大梁的外部危机可解,剩下的就是平定内乱了。”

萧衍见他条理清晰,逻辑清楚,是个人才,转身看着他:“你说下去。”

顾荣继续说道:“小民常年与北魏做生意,对他们的风俗民情比较了解,也与皇族有一些私交。小民得知魏帝所患的应该是头疾,一直在延医问药,但都没有办法根治,常年受病痛折磨。而北海王身边有一个巫医,是从仇池国带过去的,医术十分了得,号称天底下没有他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但他只听命于北海王,不会轻易为人诊治,魏帝对北海王素来十分猜忌,故而没有让这个巫医诊治。陛下可以写信给北海王,让他想方设法将巫医送到北魏的皇宫中,救治魏帝。另一方面,再制造矛盾,瓦解那十万大军的联盟。”

萧衍命苏唯贞准备纸笔,立刻给元焕写信,将顾荣所提的,一字不差全部写入信中。

萧衍写好之后,立刻命苏唯贞送出去,对顾荣说:“若此次危机可解除,朕必定重赏你。”

“小民不要重赏,只希望保家人平安。”顾荣郑重地拜了拜。

萧衍知道他是为了王家大娘子而来,又说:“朕向来赏罚分明,不会牵连无辜。你不考虑做官?”

顾荣摇了摇头,“小民生性散漫,喜欢云游四海,也没那么大的抱负,扛不了社稷的重担。此番能帮上陛下,也是因为与北魏做生意的缘故。别的军政大事,还要仰赖在场的几位大人了。若陛下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告退了。您有任何需要,只管差遣便是。”

萧衍知道人各有志,没有勉强他。但顾荣的到来,的确如一场及时雨,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萧宏看到顾荣离去,有些可惜地对萧衍说:“这位郎君是谦虚了。这世间没几个商贾,能审时度势,还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就瓦解十万大军的威胁。”

沈约道:“顾郎君年纪轻轻就能累积起万贯家财,绝不是等闲之辈。陛下,北魏的危机或许暂时可解,但内乱还是要尽快平息。”

萧衍明白沈约所指,目光落在舆图上会稽郡和荆州两个地方。

桓玄道:“陛下,您不是还有一支中军吗?就算龙骧军动不了,中军三万人对付会稽王那边五千私兵也足够了。只要将会稽王和王允治住,其它的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萧衍沉默不语,还是沈约道:“事到如今,下官不得不跟您说实话。根本就没有中军,那是陛下虚构的,为的就是让王家忌惮,不敢轻举妄动。荆州起兵时,我们本来就只有三万兵力,那些主力大都留在龙骧军,哪还有多余的兵力?”

桓玄听了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想到,一支军队,竟然是编出来的?真是亘古未闻。他本来想说一国之君怎能使诈?后来想想,这一国之君本来就是寒门出身,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他已经纠结了半日,一边是士族,一边是皇帝。他本来应该站在士族那边,选择明哲保身的,但是他亲眼所见,皇帝为保江山所做出的努力。若是在前朝,恐怕废帝早就跑了。绝不会跟建康的军民共进退,共存亡。

他不得不承认,从这个寒门皇帝身上,看出了一种担当。这种担当,有他们士族当初建立南朝时的影子。永嘉南渡之后,那一朝的君臣面对的也是这样内忧外患的困境,倘若他们退缩了,就不会有今日的大梁。

“桓家有一千私兵,虽微不足道,但愿为陛下驱使,守卫建康。”桓玄向萧衍拜道。

甲族都会豢养私兵,这是在法令上禁止,但实际上屡禁不止的事。

桓玄愿意把私兵全部拿出来,就表明了他誓死效忠的决心。萧衍十分意外,但也有几分欣慰。他跟士族之间,一直都在拉锯,为了各自的立场,从未站到一起过。他们对彼此都有偏见,谁也不曾信服于谁。但这一刻,为了守护大梁,守护建康,他们终于摒弃成见,站在了统一的立场上。

“桓公,多谢。”

萧宏和沈约,也向桓玄郑重地行了个拜礼。

桓玄回礼,然后退出了大殿。

王允曾私下写信给他,要他共谋大事。他承认自己有动摇过,毕竟受制于人的味道并不好受,何况王家和桓家还是姻亲。但四姓从来都是表面和谐,背地里暗流涌动。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厌倦了那些争斗,也厌倦了人的贪婪和野心。他为桓氏宗主这些年,似乎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权势和财富,从没有想过为这片河山真正地做些什么。

就这样吧,桓玄忽然生出万丈豪情,哪怕最后失败,他也足以在青史留下忠义的一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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