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这时候差不多也说够了,他吞咽了下口水,觑着关岩的脸色,无比真诚地赞叹道:“还是要多谢关哥啊,如果不是关哥,我们怎么能跟着沾光呢?”
关岩也只能僵着脸笑一笑。
但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如果不把这些运气分薄开,都落在他的身上,那会怎么样?
这时候但凡有一尊神像在这儿,听完都会告诉他,会死。
人家常说,福厚命薄,是指一下子承受不住这么多的气,容易横死。
关岩没有再和经纪人聊下去,他怕压不住心头的不快。
毕竟现在这种感觉,就跟中了一千万,却被迫要分别人三百万的心情一样。
此时关岩居住的酒店房间里。
负责清洁的阿姨,转个身吓了一跳:“哎哟,现在这些人怎么回事啊?在房间里供神?这么小的屋檐,供得下人家吗?也不怕人家神像不高兴的?有病。”
阿姨拿着抹布赶紧进了浴室。
等她仔仔细细擦完了浴缸等物出来,神龛的地方已经空荡荡了。
阿姨揉了下眼睛:“我看花眼了?”
她摇摇头,觉得这里挺奇怪的,也不敢多留,赶紧就先走了。
神像立在了窗户边,居高临下地望去。
这里即将上演一场杀鸡儆猴的大戏……
一个人刚刚获得了巨大的惊喜,难免会有些心神不定。早上才刚敬业了没多久的关岩,突然又心不在焉了起来。
这下连向导都不高兴了。
“关岩今天有点浮躁,不如干脆歇着吧?”
关岩好歹还保持了一分理智,连忙说:“不不不用,就是这两天没休息好。我马上调整状态。”
而这时候白遇淮正拍完。
向导扭头和他说了一声:“白哥先休息。”
白遇淮微一颔首,走到荆酒酒这边坐下,却也并不是真正的休息。化妆师紧跟上来,还要给他补妆。
关岩分神看了一眼,吸了口气说:“我先拍武戏吧?”
向导额头青筋跳了跳:“……你下面几场武戏,不都是和陶荷、白哥一块儿的?人白哥刚坐下。”
关岩也发觉自己失言了。
他平时在其它剧组,多是别人捧着他,尤其这一年以来。一时间,倒忘了,这个戏哪怕他是男主角,也不是他张嘴就说了算的。
关岩改口:“那我和陶影后再磨合下。”
白遇淮:“不用。那就拍武戏吧。”
荆酒酒双手撑着小几上,半趴住,微微仰头,望着白遇淮。
他轻轻皱了下眉。
“白先生好苦啊。”
许三宇本来也不爽着呢,心想你关岩算个什么玩意儿?结果听荆酒酒这么真情实感地一说,又差点憋不住笑了。
白哥可不苦。
他只是敬业而已。
真要收拾关岩,其实也就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就是人白哥不和这种跳梁小丑计较罢了。
荆酒酒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最大的苦就是他死了。
关岩这样的行为落在他眼里,就已经是很没礼貌的刁难了。荆酒酒不大高兴地低声道:“他马上就要倒霉了。”
许三宇一听,只当小少爷这是气不过,要给白遇淮出头呢,忙按了按这位小少爷的肩膀,道:“您动什么啊?您可别脏了手啊。您这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说呢。沾了关岩这个人,许三宇都觉得污了眼前的少年。
荆酒酒没出声,只望着白遇淮的方向。
白遇淮同样微仰着头,方便化妆师上妆。明明是屈腿坐在那里,气势却硬是牢牢压着化妆师一头。化妆师在他面前,都还有些微的紧张。
化妆师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画笔一样的东西,开始在白遇淮脸上描眉、描浅浅的金色花纹。
年轻男人的双眼紧合,唇微抿。
显得五官漠然凌厉。
金色纹路沿着他的额心向下绘去,一直画进脖子里。
因为颜色还比较浓重的缘故,看上去格外的扎眼。有那么一瞬间,看上去仿佛被赋予了一丝神性的味道。
荆酒酒的呼吸顿了顿,小声问:“为什么要这样啊?”
许三宇这才在旁边解释道:“他在电影里,变成一半人,一半佛的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