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追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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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时见,蓝医师。”

蓝海星挂上电话长出了一口气,门铃又响了。

她心里想着,是楚乔四还是楚医生折回来了?

“谁啊?”蓝海星拉开了门,不禁微有些错愕,“傅识……”

傅识低了一下头道:“我来过好多次,一直……不大方便。”

“那进屋里坐吧。”蓝海星说道。

“屋里的暖气很大。”傅识脱去外套道。

蓝海星给他泡了杯茶:“白弈的腿不太好,畏寒。”

傅识握着手中的杯子,半晌才笑道:“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蓝海星没有回答他,而是问:“找我有事吗?”

傅识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笑问:“我们现在,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蓝海星慢慢地坐了下来,斟酌了一下措辞:“当然不是,只是你从来不是个会给人意外的人,突然在这个时间过来,我觉得你应该是有事找我。”

“没有意外,所以也从来没有惊喜对吧。”

蓝海星笑道:“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挺好的。”

傅识低头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可以预期的反应,可以预期的高兴,也就没有期待了,时间久了,连什么是高兴,什么是喜悦全都忘了,所以离开了也就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你怎么了,傅识?”蓝海星终于问道。

“我跟顾柔解除婚约了,你应该听说了。”

“是啊,其实我也挺意外的。”

傅识握着水杯,良久才问:“海星,我曾经问过你,你会不会轻易放弃白弈,你回答我说你不会放弃他,是因为他也不会放弃你。那我想再问你,假如白弈也放弃过你,你会不会像放弃我那样把他也轻易地放弃了。”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是!是不是很幼稚?”傅识失笑道,“但是这个幼稚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让我几乎寝食难安。我不想问,可是我怕再不问,也许这辈子我都会在想这个答案。”

蓝海星看了他好久,才回答了两个字:“不会!”

傅识笑着,但眼圈却有点红,他低头沉闷地道:“知道了,对不起,打扰了!”

“怎么会。”蓝海星转而道,“我最近一直在找当年连幼绿的线索,假如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

“好啊,我回去整理一下。”傅识略有些仓促地起身告辞。

蓝海星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个年轻医师的笑容,跟他伸出的一只手——

“原来你在这里啊!”

“放心吧,他来了,我会保护你的。”

她忍不住脱口喊了声:“傅识!”

傅识转过身,蓝海星跨前一步抱住了他:“请一定要幸福。”

她觉得脖子上有几滴热流,傅识紧紧地拥住她,却没有说话。

“蓝医师!”

蓝海星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本能地放开了傅识,连忙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看着下车的白弈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弈摔上车门道:“回来拿点东西。”

傅识已经收拾好情绪,客气地道:“白博士,好久不见。”

白弈拉掉了手上的手套,微笑道:“是啊。”

傅识转头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蓝海星连忙道:“再会,你忙你的,我这里有白弈呢。”

傅识又跟白弈打了个招呼,然后低头匆匆走了。

蓝海星跟着白弈进了屋,悄悄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眉目神情一切神如常,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但转念又想自己清清白白,心虚什么。

白弈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回来取样东西,而是等到下午才走,他一走楚乔四就来了,蓝海星忽然意识到,白弈其实是因为知道楚乔四离开才匆匆赶回来的。

这么一想,她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情绪,微甜又微酸。

隔天周末,蓝海星几乎一直都在想着跟贺静谈话的内容,以至于连跟白弈说话都有些神不守舍。

“蓝医师,在想什么?”白弈坐在旁边手里翻着书道。

蓝海星反问道:“你不是专心看书吗?”

白弈合上书,走过来横躺在沙发上,枕着蓝海星的腿闭上眼道:“蓝医师,我要做心理治疗。”

蓝海星低头看着他饱满的额头问:“上次你是在假装被我催眠吗?”

“蓝医师太小看自己了,我只是比你想象得要醒得早。”

“怎么做到的?”

“我让人给我设置了个心锚,只要有人提油菜花这三个字,我就会自动从催眠状态清醒过来。”

蓝海星“哈”了一声,心想难怪这人反复提油菜花,她抬手把他的脑袋搬到一边:“对不起,白博士,我已经几十年不跟别人玩假扮医生跟病人的游戏了!”

她刚想起身,白弈突然抬起手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臂,她只好坐下:“干什么?”

白弈闭着眼睛道:“我们结婚吧!”

“别开玩笑了!”蓝海星本能挣脱了一下,却没挣脱他的手。

“不是玩笑话,我认真的,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当然想的,不是在一起,是一辈子都在一起,蓝海星想着,但却回答:“我……还没想好。”

白弈的手好似微微有些松了,蓝海星趁机站了起来,假装去厨房倒水,明明水顺着咽喉在往下流,可是她莫名地觉得它们好似要从眼里涌出来。

下午五点,她准时站在贺静家别墅门口的时候,她仍然有些头晕,深吸了两口气,抬手按响了电铃。

“蓝医师,你来了?”贺静打开了铁门。

蓝海星看了她一眼:“你的脸色有些发白。”

贺静回道:“可能是因为新年到了,比较忙。”

蓝海星走上了台阶,看着贺静的背影问道:“是公司里的事情吗?”

“都有,不过很快就会没事了?”

“没事了?”

“事情总是在左右摇摆的时候最困难不是吗?一旦下定了决心反而没有那么为难了。”

蓝海星坐到椅子上,将包放下道:“有道理。”

贺静给蓝海星端了一壶茶,笑道:“蓝医师,你上次说你爱喝花茶,我特地给你找的茉莉花茶,这个季节没有什么好的花茶,不要见怪。”

蓝海星拿出笔记本道:“不用太客气,其实喝花茶没什么讲究,应季就可以,比如你们家院子里的白梅花就可以入茶,洗净了一起泡茶,顺气疏肝,还可以治疗精神抑郁。”

贺静看着窗外好似有些走神,嘴里喃喃地道:“原来喝花茶跟赏花一样,都是花开的时候最美。”

蓝海星看着笔记本问:“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

“蓝医师请问。”贺静弯腰给她倒了杯茶。

“你认识一个……”蓝海星顿了顿才开口,“叫贺强的人吗?”

贺静的脸色更白了,她的背脊缓缓朝后靠去:“难怪蓝医师今天没有把录音机取出来,其实你不问,我本来也想在某一天全部都告诉你的。贺强……是曾经绑架过我的人。”

蓝海星身体微倾地道:“可是你脱身之后,为什么不报警?”

贺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因为绑架是假的,为了向家里索要一大笔钱,好让我跟娄凡另立门户。”

蓝海星追问:“既然你明知绑架是假的,为什么你会真的患上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贺静平静地道:“因为娄凡跟叶榕有私情,所以他们想让当中并不知情的绑架犯贺强假戏真做,置我于死地。”

“但是贺强却没有那样做。”

“当时我迫于无奈告诉了他实情,并且承诺了三倍的价钱。然后我反过来雇佣了他,让他杀了叶榕。”贺静面色泛着潮红有些激动,但说出这句之后,她整个人好像就轻松了,“是的,叶榕是我雇贺强杀的!”

蓝海星想了一下道:“你看见贺强杀人了?”

贺静回答:“没有,但事后他问我收钱了,叶榕消失了,然后警方找上了门,我知道她是真的死了。蓝医师,但你是对的,噩梦是不会因为杀了某个人而结束的,因为你会跟她一起坠入地狱。”

蓝海星看着杯底展开的茉莉花,心想叶榕私自吞了基金的钱,她凭什么,凭的是跟娄凡的私情?

可是侵吞基金也是在侵吞娄凡的钱,不,她所依仗的是另一些东西,或者另一个人,另一个看似与静凡基金毫无利益关系的人。

她眼前好像浮现出了那个深黑的夜晚,被范力撞晕的叶榕,躺在地面上缓缓苏醒过来,她艰难地拿出手机向某个人发出了求救的信号,然而她没有等来要等的人,她等来了贺强。

蓝海星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这个人是zero。

他指使贺强按照贺静的吩咐杀了叶榕,贺静从此也就落入了他的手掌心。

不,也许从更早开始,让贺强恐吓贺静,又留下她的性命,都是依照他的吩咐,而贺强很有可能跟高扬一样,只是一个杀手的傀儡而已。

那就是他的风格,以人命为环,环环相扣的布局。

蓝海星不由自主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里面温热的茶水,又问:“鑫易公司是你家族的企业,你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那种事?”

一直安静在看窗外白梅花的贺静转过了头:“蓝医师,你有没有因为四周围绕的东西太多,所以就很渴望有人会单纯的去喜欢你。他的赞美,欣赏,只因为你是你,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因为太渴望有这样一个人了,所以其他东西在你眼里就都不重要了,连你自己也变得不重要了,即使变成碎片也会在所不惜。”

蓝海星低头有些恍然地道:“我不知道,但一个人假如自己都不完整……她真的能去爱别人,或者获得别人的爱吗?”

她说完这句话,就感到身心好像在下沉,意识开始抽离,杯子里的水在她眼里渐渐地漾开,如同湖面。

耳边贺静的声音像是从很空旷的地方传来:“蓝医师,你说我还能够好起来吗?忘记现在的一切,重新开始……”

她的内心有些恐慌,拼命地想要保持清醒的意识,但却毫无办法,只能一点点滑入无意识的深渊。

指间的杯子似乎滑了下去,但她却没有听见杯子落地的声音,相反她好像听见有人说:“要看你怎么看待‘好起来’这三个字,痛苦也许暂时可以忘却,可是记忆就是潮水,潮退了还会潮涨,一轮接着一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都会被它禁锢在生命里……”

不,不能这么说,蓝海星拼命地想要恢复意识,可怎么也抬不起眼帘。

“蓝医师,那有什么办法吗?”

“没办法,我们只能接受它,除了终止生命,谁也不能……终止记忆。”

后面蓝海星再也听不清了,整个人的意识都飘散了。

“蓝医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蓝海星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弈的脸,她发自己正斜倚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那杯茶,只是茶已经没有热气了。

“我……”蓝海星的意识好似还没有完全恢复。

“蓝医师,静静呢?”

蓝海星这才看清楚白弈身后站着的是娄凡,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静静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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