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柴庆国大吐了一番苦水,也给了陈克不少新想法。柴庆国走后,陈克正在思考应对措施,却听见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只见胡行至颇为洒脱的走了过来。在看会议室那边明显临时休会,让大家歇会儿。地主们或者坐在屋子里面的位置上,或者去厕所,或者三三俩俩的走出来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陈克笑道:“我在想点我们保险团的事情。胡先生,这军营能住的惯么?”
门口一等警戒可不是玩笑,没有通行证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入,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安全。若是闹出劫营的事情,那保险团可就真的完蛋了。而且把地主们的家主们控制住,各个地主家群龙无首,也不敢真的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客随主便,怎么安排我就怎么住么。而且没想到保险团的军营如此安静整洁。等这次会开完了,我还想多住几天呢。”胡行至也笑道。
这种场面话陈克自然不会在意,他只是笑笑也不接茬。
胡行至看陈克不接腔,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陈先生看来是不信,我痴长几岁,也见过不少人。能把几万人治理的井井有条的,我只见过陈克先生一个。若是不知情,光看县里面的这样子,那这就是太平年景的日子。哪里能知道刚过了水灾。所以我是真的想和陈先生好好结交一番。”
这种示好如果是在以前,陈克只怕还真的信了,但是现在糊弄不了陈克,他也笑道:“水灾之后,大家做事都是身不由己。和谁扛咱们都抗不过老天爷。为了活下去,我们也没办法。”
胡行至根本不在乎陈克言语中暗示的强硬,他很认真地说道:“水灾的时候死了就死了,其实反倒痛快。最难受的是水灾之后,这一年的收成啥都没有了,想活到明年那可是千难万难。陈先生领着保险团敢领着百姓谋生,这等勇气我很佩服的。我很想助一臂之力。”
这还是场面话,地主们对保险团暂时用地一事已经有了共识,他们认了。但是对于“借地”借多久则很顽固。尚远要求借两年,地主们当然不愿意了。他们要求抢种抢收完之后就把地要回来。而人民党根本没有这个还地的打算,双方为这个问题纠缠不休。陈克觉得胡行至过来搭讪是为了私下游说自己。
胡行至知道陈克的想法,他笑道:“能拉起这么大的场面,陈先生自然不会是想谋夺我们的土地。不说这水灾的事情,以陈先生的能干就是太平年间,让我们这些地主给保险团交月贡年份也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斗不过你。我只是奇怪,陈先生花偌大的力气,带了这么多人作如此大事。这天下已经有了乱象,若说陈先生想割地为王,我又看着不像。我只是想知道陈先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行至这话让陈克觉得这位地主还有些想法,其他地主们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这位胡行至就能问出这个问题。现在陈克肯定不能告诉胡行至,“我要造反。”他笑道:“胡先生,保境安民么。人这辈子总得干点积德的事吧。到咱凤台县,遇上这事情了,我也得干吧。”
胡行至看陈克始终没有和自己说实话的想法,他抿了抿嘴唇,下定了决心,“陈先生,你们说借地,就我看来这借地就是刘备借荆州。我如果借出去了,就知道不是那么好拿回来的。吃到嘴里的肉,不是刀架脖子谁肯吐出来。但是我看陈先生的气量又不是那种贪婪之辈,保险团在咱们凤台县的风评可不差。费这么大周章抢地,我其实不信。而且凤台县这几十万亩地,是不多。若是保险团一口吞下,却也吃不下去。你说呢,陈先生。”
陈克听了之后嘿嘿一笑,却不接话。
胡行至看陈克没有否的意思,他便继续说了下去,“保险团若是要强夺我家的地,除非我全家死光,否则我一定会和陈先生斗到底。不过陈先生若能说服我,我家的千把亩地拿出来也就拿出来了。年纪轻轻就如此能干,陈先生也不必有什么顾虑,是战是和,咱们只要把话直接说明白了就好。陈先生若是说得有理,咱们不妨就精诚合作。总是这么两面三刀的有什么意思。”
话说这份上,胡行至投靠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以陈克的阅历,这位胡地主要么就是阴险狡诈,要么就是真正能拿得起放得下,虽然不能确定这位胡地主最后会站在哪边。可陈克知道,胡行至不是能轻易对付的角色。张有良全家以及依附他的人现在只是被监管起来,为了让与会的地主安心,陈克已经把这件事明说了。胡行至莫非是知道陈克不愿意轻易杀人,这才要挑明么?
不过胡行至的问题问得很好,他是看准了陈克现在举步维艰,需要盟友。于是抛出了一个陈克不能拒绝的说法。就算是现在拒绝了,将来这件事情还得拿出来说。而且那时候双方就没有丝毫的互信可能。既然胡行至先表示了友善,陈克真的不能把这只手拍到一边去。思前想后,陈克不得不按照胡行至所预想的那样说了未来的计划。
反正已经有了张有良的前例,陈克索性连威胁的话也不暗示一下。
“保险团不会从县里面走。所以我们要把县里面的土地给整理起来。而且既然整理起来,咱们县地处淮南平原的西南角,有山有水有地,只要整体的规划,必然是富甲一方。按现在这样零零碎碎的种地,大家那肯定还是一样穷苦……”
胡行至很认真地听着,不时还点着头。等陈克说完了之后。胡行至没有激动,他问道:“陈先生,耕者有其田说了几千年,也没见能执行多久。若是按陈先生所说,十几年还行。可十几年后户口猛增,凤台县这点地可不增加,到时候又能如此。还是没地种。”
胡行至说得在理,陈克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他笑道:“别说以后了,就是现在县里面的闲人又有多少?照样多的很。若只是分地,不解决根本问题。我们保险团里面出国留洋的学生,在国内上大学的学生多的是。若是分地成功,百姓们能够安心,我们保险团有了信用,我们就会在这里开工厂,开矿山。当然还要练兵,不然这么一块肥肉窥视的人可就多了。这工厂矿山,还有保险团,又能有多少人可以做事。娃娃们还可以去免费上学,学成了东西之后,又有多少正经事可以干。”
“嗯。”胡行至低头思索片刻,又继续问道:“我且不说地主们的地被拿走了,这已经是件大事。若是真的如陈先生所说,那时候这县里面肯定是保险团作主。陈先生说保险团里面有留学生,有大学生,人数还很多。那都是人才,治理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城绝对没有问题。我只想问一件事,若是陈先生所望能成,那时候陈先生想置我们于何地呢?我们这些人祖祖辈辈只有这么些地维持生计。一没读过书,二来人也少。陈先生手下人才济济,百姓也会跟着陈先生走。我们就算是暂时混个人民代表的名头,也不过是充充场面。以后落个不死就万幸了。就算是陈先生仗义,把地钱给了我们。我们到了地下,却也没法见祖宗啊。”
胡行至的话说得明明白白,正气凛然。陈克一点都不觉得这话有问题。一个革命者首先要效忠的是自己的国家,而地主们首先效忠的是自己的家族。从这个意义上,陈克觉得胡行至也算是个知己。这两种效忠都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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