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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依旧熟睡,季睿修已经起身,他一动不动坐在林慕身边,异常认真地瞧着林慕的睡颜,手中却牢牢抓着林慕的手,白君炎瞧见这一幕,不禁叹了一口气。

季睿修听到叹息声,微微转过身,白君炎不再犹豫踏进了屋内。

慕儿还未醒来吗?

季睿修点了点头,白君炎在一旁坐下,看见林慕尚且红润的脸蛋倒是放心不少。又忍不住瞧了瞧静静窝在床尾的小兽,总觉得这些事玄幻了些,若非他亲身经历,怕以为是哪个文人杜撰出来的鬼怪异谈。

方才我出去转了转,昨夜的事情终究在刘府传开了,咱们如今不适合继续住在刘家了,待会儿慕儿醒了咱们便搬去张姨娘安排的住处吧?

季睿修思索了片刻,虽不舍让林慕在病中奔波,不过白君炎说的在理,他们与刘家并无半丝亲缘关系,这样的当口实在不适合住在刘家了。

便听舅舅的吧。

听到季睿修如是说,白君炎又道:那我去同刘夫人说说,等咱们安定下来再收拾一份体面的谢礼,亲自登门道谢。

全凭舅舅做主。

两人商议完毕,白君炎正欲出门,迎面却碰上带着两个侍从前来的刘公子,白君炎心下惊讶,只以为刘家人不敢再踏足这里,却不想这刘公子竟是丝毫不怕。

听闻木公子昨夜病了,不知如今如何?

劳刘少爷挂心了,已无大碍,只是现下还睡着未醒。

白君炎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刘少爷进了屋,季睿修早听到了动静,两眼却还是直直盯着林慕熟睡的面容。

刘少爷上前细瞧,见林慕面色红润,全然看不出得了时疫的样子,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此妙人儿,若不得上天眷顾,当真可惜了。

我这边正有一事要同刘少爷说。

听闻白君炎开口,刘少爷收回看林慕的目光,又对着白君炎道:白公子有事尽管开口。

这两日咱们多有叨扰,也谢谢刘少爷的盛情,只是侄儿尚在病中实在不适合再叨扰。木府姨娘已经安排好院落,待侄儿一醒,我们便搬过去。

刘少爷一听眉头紧皱,似是十分不同意这番安排,白君炎感念这份心意,但好心是一回事,不愿麻烦别人又是另一回事,倒也没有急着开口,只静静等着刘少爷开口。

几位莫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才做了如此决定?

见刘少爷皱着眉头开口,白君炎正欲否认,又听刘少爷道:咱们先前虽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此刻木少爷仍在病中,如此奔波怕不利于修养恢复,且齐大夫近日都在府上,也方便给木公子看病,望几位不要有负担,一切以木公子身子为重。

刘公子这一番话倒也不全是因为喜欢林慕,他饱读诗书,品性极佳,换作别人也会生出几分怜悯,他这番挽留之话确确实实是真心实意的。

若惧流言咱们昨日也不会住进府上,只是刘府人口众多,侄儿现下虽无大碍,但若引起府上恐慌岂非我们的过错?公子和夫人本是一番好心,这份情咱们承下了也由衷感激,却是万万不能因我们的关系闹的刘府家宅不宁。

刘公子心中如何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可他的恻隐之心却让无法接受这样的决定。

白君炎也算识人无数,刘少爷的心思想法如何不懂,见他还欲阻拦又道:不知老爷夫人可在府上,叨扰两日白某该去道番谢。

白君炎此言便决定此事再无转圜的可能,刘少爷心下叹气却也无可奈何。但凡他们有几分交情,他都能再三阻拦,可若真细细说来,在昨日之前他们真真没有半分情谊可言。

为了木少爷的病情,两位可否再考虑一番?

相处这么久,林慕的性子白君炎亦知晓几分,若林慕醒着想来也是不愿叨扰,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决定。

依着齐大夫的话,侄儿已经无碍,寻个清静的院子修养几日也便好了,若刘少爷挂心,待我们安置好,随时欢迎刘少爷上门。

刘少爷见白君炎态度坚决,也明白自己已经留不住几人了,只好点了点头。

既然几位已经做了决定,刘某也奈何不得,不过若有需要,请尽管来寻我。

多谢刘少爷了,现下不知您方不方便带白某去去见两位长辈?

父亲已经出门了,便带您去见家母吧。

刘少爷说完又瞧了林慕一眼,余光瞥见季睿修那眼中无外物的样子,更直观感受到两人的情深,不再逗留,带着白君炎出了屋门,直往刘夫人院里去。

刘夫人一早便听府中流言四起,她虽心善也算有见识,但说到底林慕一行人于她而言也不过见过一两回,先不说这时疫极易染人,若因此闹得家宅不宁也实在是件麻烦事,为此她一直在寻一个两全的法子,还未有头绪,白君炎的辞行倒让事情迎刃而解了,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便挽留了两句便也应了白君炎的话,刘夫人那松快的模样白君炎如何看不出来来,不过是人之常情,刘家能做到这般已经是及其难得了,其余的确是不能再奢求了。

出了刘夫人的院子,白君炎便决定先去张姨娘安排的院里看看,知会了季睿修,在刘府门前遇上一早出门的魏旬,两人正好一同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刘少爷吩咐侍女送来几样吃食,季睿修却半分不动,他仿佛被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只等着林慕醒来。

不知是不是听到季睿修的祈求,半个时辰后林慕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屋子向阳,此刻屋内被日光包围,林慕被太阳晃了几下,好一会儿才适应屋内的明亮。

他瞧见季睿修憔悴的模样,正欲开口却觉得嗓子异常嘶哑,季睿修顾不得心中的欢喜,忙将桌上的水递上去。

林慕像在荒漠中行进许久饥渴难耐的行人,就着季睿修的手将那水饮的干干净净,又咳了几声,惹得季睿修好不担忧,一边帮着顺气一边询问。

林慕见此,感动之余也生出几分愧疚,季睿修何其强大的一个男人,相识以来他从未见过季睿修如此憔悴狼狈的模样。

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我。

季睿修轻抚着林慕红润的面颊,俯身亲吻着林慕的额发,林慕闭上眼,感受着季睿修浓烈的爱意。

再醒来,他觉得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般,但后背那灼热的痛却如一场梦般再无身影。可那分明不是梦,这般不寻常,他如何不疑惑,不过此时却是舍不得询问。因为他分明感受到季睿修柔和中带着急切的亲吻,这一次,他和林琛逃过了一劫,于季睿修而言又何尝不是呢?他不在意那些过程了,只要他和林琛平平安安,只要他能回到他爱人身边,一切便已经足够了。

好半晌,季睿修才抬起身,他将林慕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紧绷的面容终于松快了几分,那颗心也似终于活过来般,整个人鲜活了不少。

对不起,我让你担忧了。

林慕的声音低低的,季睿修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抚着林慕满头的青丝,似是在安抚林慕,其实也是在安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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