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当家 第13节(1 / 2)
这虾仁一半剁泥,一半切成指头大小,提前腌制,虾泥和荸荠甘荀碎粒混匀,加芝麻油和盐搅拌到出胶,再加虾仁继续搅拌,这活就落到了何婉儿手上。
“然姐姐,要何时才能出胶啊?”何婉儿放下手中的大盆,向皎然抱怨道。
皎然还没开口,彩絮儿便斜睨了她一眼,“要不我们换换?你来揉面擀面皮?”
何婉儿又拿起筷子搅拌起来,但由奢入俭难,即使有了吃苦的心,一时半会心里也难认命,何婉儿忍不住挑挑拣拣道,“然姐姐,这衣罩子也太闷了,我能不能不穿呀?”
这衣罩子便是后世的围裙,不过被皎然稍加改装,不止有前襟,还加了束袖,将前身遮得严严实实,只在后面系带,所以难免是有点闷。
“不穿也行,可回头衣裳沾上粉面油垢,可就难洗了。”皎然见何婉儿额头空空,取来一条束巾,“衣罩子随你,但这头巾不能不戴,要是吃食里混点面粉发丝,可就倒胃口了。”
彩絮儿一贯觉着自家小姐要是想治人,法子比她高明一百倍,听完皎然的话,忍住偷笑,在皎然的指导下继续揉面,擀成一张张又薄又圆的面皮。
“哎哟,又破了。”彩絮儿懊恼道。
皎然笑着给她们做示范,“这面皮用的是澄粉,和寻常饺子皮不同,不能撑开,很容易破,像这样。”皎然边说着,利落地折上几个褶子,一个肥嘟嘟的虾饺便包好了。
何婉儿看着一盘盘虾饺,瞧着还真不打眼,不过第一笼出锅后,蒸屉上一个个晶莹剔透,白里透粉,甫一见就让人食指大动。
咬下去轻轻一弹,水晶皮的柔韧和馅料的鲜甜,口感更是回味无穷。心里不由想,难怪这短短几个月,酒馆就能起死回生呢。
其实何婉儿只看到表象,看不到的是皎然在人后的挣扎,她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边走着一边打算,距离她想要的目标,还有很远很远。
而早茶的特点在于种类多,皎然一时达不到那样的规模,只能就着挑,一日做两个菜,慢慢也就轮完一圈了。
除了虾饺,这第一日还做了一道豉汁蒸排骨。一份“够劲”的豉汁蒸排骨,排骨要蒸得骨肉分离,不塞牙却还有嚼头。底盘铺上一层香芋,最后出锅时,连香芋片都会被抢光。
“姑娘,你怎么会做这样精致的小食呀?”彩絮儿问道。
额……这可就难解释了。
“是以前在皎府时,偶然在父亲书房的古籍里看到的。”为了加强说服力,皎然引经据典地搬出典故来,试图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前朝有皇帝微服私访,在茶馆吃得此物,惊叹不已,便带回皇宫,不过他带回此物,也在民间留下有趣的习俗,说是侍从在茶馆给他倒茶时,不能泄露身份,但又不能不顾礼仪,便双手弯曲,以手指叩桌面来取代磕头,从此茶馆里便有了这样的习俗。”
“姑娘懂的真多,不过这前朝皇帝也太死板了,都微服出巡了还要人下跪磕头呢,就会为难下人,还是咱们姑娘好,打从伺候姑娘起,姑娘就和我们‘你呀我’的,能跟着姑娘,真是彩絮儿几辈子的福气。”对于彩絮儿拍马屁的能力,皎然一直都很受用,因着她每回都忒会拍,回回拍到她的痒处。
不过其实甭管皎然说出来的是什么故事,彩絮儿都是相信的,而在不识字的姚姐心中,那更是如此,而至于识字却不如不识的何婉儿,也是如此。
这讲完话的空档,排骨已经可以出锅了,香芋吸收了爆香蒸完后排骨的酱汁,味浓郁美,香气喷喷,让人在盛夏也不免食指大动。
“小皎然,你又在捯饬什么呢?”花姑每回来酒馆,都会不请自入后厨来,皎然也早已习惯,吩咐姚姐端排骨,何婉儿拿笼屉,彩絮儿拿碗筷到雅间,自家人要先尝为敬。
“花姑怎么跟长了狗鼻子似的,每回都来得这么准。”皎然对着花姑早就没了距离感。
花姑也不会生气,“何止是狗鼻子,我还长着顺风耳呢!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典故,我怎么就没看到过呢?你在哪里看到的呀小皎然?”花姑对于自己年纪比皎然大一大把,学识却不及皎然这件事,有点介意。
皎然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当然是,我编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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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参考自《庆元条法事类》,有改动私设。
2《宋史》
3《资治通鉴》
4同1
第20章 第二十回
“你这个促狭鬼,没大没小,就会欺负我老人家!”花姑气呼呼道,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我还没说你为老不尊呢。”皎然抬了抬下巴,示意花姑进里屋,见花姑来了,又顺手拿一笼屉虾饺,“再说了,花姑你哪里是老人家了,说你是我兄长都有人信。”
花姑被逗得笑弯了眼睛,“还是你有眼光,我就说嘛,我哪里老了。”
两人走到雅间,在转进六扇屏风前,皎然回头狡黠一笑,“我刚刚也是瞎编的哦。”
见花姑又气鼓鼓两腮就快成一个气球,皎然哄小孩一样哄道,“好了,再不进来没你的份了。”
不过步入雅间,皎然就呆住了。
坐在正中间蒲团上的,正是地主爷兼救命恩公兼回回见着都没好事的凌昱本尊。
小酒馆顿时蓬荜生辉啊。
只是店里三位女士都忒没用,都默默坐在另一桌,何婉儿这个一心攀高枝的,不懂得把握机会,坐着装淑女,彩絮儿在皎府混过一段日子,倒是有点见识,不过此时也乖巧坐在另一桌,姚姐大概是最真实的,站在门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皎然默默扶额。
这地主爷一点土气都没有,并且深谙“要想俏一身孝”这个亘古不变的时尚搭配经典理念,皎然狗腿地把手中的一笼屉虾饺先端到地主爷面前,花姑什么的先靠边站,供奉好地主爷才能财源滚滚来啊。
但空荡荡的桌上只摆着一笼屉虾饺,也不是很好看,皎然又端来一盘新鲜出炉的豉汁蒸排骨,跪坐在地主爷对面,眼前的场景,就差盛一碗白饭,并在里头插上三根香,叩首礼拜了。
花姑很没好气地自动自觉在凌昱左手边坐下,“小皎然,人是跟我一道来的,你怎么区别对待呢。”
皎然郑重其事地直起上半身,认真道,“哪有!花姑你和我是同辈,无需讲究,凌公子那就是恩公,恩公可不能怠慢了。”
凌昱嘴角动了动并不答话。
花姑哭笑不得,“真是什么都让你说完了。”边说着边夹起一块垫底的香芋片,沙糯裹汁,酱香浓郁,“这虾饺,这排骨,心思口味都不输那大酒楼,小皎然,没想到你还有这巧思,香芋片还能这样做。”
皎然欣欣然道,“何止香芋片,用上那萝卜白薯味道也是极好的。”
说到兴起,皎然便来了兴致往外去取新酒来,想把地主爷伺候好了,谁知刚出雅间,就看到前未婚夫曾诚走进酒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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