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当家 第6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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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八又来了,不过这回农妇却直言不敢信他,王八急得都要驮着龟壳奔走起来了,又听农妇对他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却也觉得这人不假,商量之下,农妇道出了条件,说要直接见他们的头头。

王八不懂了,拍着手问,“哪个头头啊?”

农妇正用田埂边的枯枝剔着牙,指着王八道,“当然是你们最大的那个头头,你这龟孙子的屁话还能信?等你再给我们白纸黑字一张坑娘的契约?”

皎然一边听凌昱讲,一边啜着茶,很快琉璃盏就见底了,她把杯子放到凌昱面前,“就这样?那头头就这样出来见面了?”当时在城外院子,皎然只出了让乌青拖延和欲拒还迎的招数,没想到王八会这么快回来,后面一来一回的回应,她全然不知情,只有凌昱在跟进。

凌昱接过皎然的杯盏,斟满刚煎好的茶汤,“试试这个吧,不要只饮茶,这里面加了姜片,冬日里对姑娘家身子也好。”

皎然撇撇嘴,这茶真的就跟汤似的,姜啊盐啊什么鬼都能加,虽然煎茶煎得好,但其实她更喜欢泡的茶,不过皎然向来万事好商量,凌昱都打着为她好的名号了,吃就吃吧,不能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方侍郎没这么愚蠢。”凌昱接着道。

其实连王八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头是谁,回去后跟接头人一说,当然被打了回去,让他接着想办法,再见到农妇时,王八便坦白了见头头是不可能的,哪有这么越级的啊?

但农妇不依不饶怎么都不肯点头,当日回去,王八又向接头人反应了一下现实的无奈和棘手,那接头人还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庄户,心想果然是乡野出刁民,可工作还是要落实啊,只能回去上报求援。

“所以你就这样跟踪到了?”皎然想了想问道。

凌昱点了点头,“他们很聪明,中间隔了好几层人。”

皎然听完,却是在感慨这一招的高明,看着毫不起眼,却是很好用。王八以为农妇是因为有前任庄主之鉴,再也不轻信于人,哪能想到是一个又一个圈套啊。而且每个圈套都合乎情理,给他们出了难题也让他们想不到别处去。

所以尽管知道方侍郎不可能亲见庄户,但下面的人一是为了商量计策,二是为了保全自己、推卸责任,一层层总要向上报一报的。

这么一来,农妇也有了正当理由拒绝,反正就是谈不拢,对方却还以为他们只是杯弓蛇影。

因为去过现场考察,皎然对童家庄的庄户还是很上心的,“那庄户们以后可会被设计?”皎然有些担心,谁知道敌人发起疯来会做什么?

“难说,端看他们还会不会继续下功夫,不然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凌昱道。

“那怎么办?”庄户淳朴踏实,皎然打心底希望他们过得好。

凌昱闻言,走过来将皎然抱起,搂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总要到见招拆招的时候,有什么好担心的。”

皎然转头觑了凌昱一眼,“就说你是老狐狸吧,再过几日除夕守岁,别人是长身子,你怕是只能涨年纪了。”

被皎然这么讽刺,凌昱并不恼,在皎然脸颊上啄了啄,大掌收着她的腰,“那你呢,长什么?长身子还是涨年纪?”

皎然可没听出凌昱话中的陷阱,想了想摇头,“都不要,我要涨荷包。”皎然拉着凌昱的手,比了一个比自己的腰粗两倍的圈圈,“像这样,这叫腰缠万贯。”说完自己倒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小财迷。”凌昱笑着刮过皎然的鼻子,“年纪咱们无所谓,身子你就涨涨吧,冬日里还好,夏日里就有些硌人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皎然一个反手就往凌昱腰间挠去,却被他抓着搭在胸下,又倾过身,含着她的唇,两人相视而笑。

第107章 第一零七回

半晌过后,皎然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抵着凌昱推攘几下,凌昱微微松开嘴,抵着额头和她四目相对,虽然没开口,但皎然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皎然眼中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波潮,红着脸语速缓慢地呢喃道:“我有事情同你说呢。”

凌昱似是不过瘾地又小啄了一口,这才将她搂在怀里,“什么事儿啊?”

两人呼吸都有些微喘,皎然一手搭着凌昱的脖子,转过身一手端过还剩一半的茶盏,烫手一样放到男子手里,“喏,给你”,皎然示意凌昱饮茶,总要替他找点事儿做,不然两人没完没了的,还怎么谈正事儿。

凌昱倒来者不拒,握住杯盏不咸不淡道,“这是凉的。”

听不出是嫌弃还是不悦,亦或是抱怨,皎然学着凌昱不咸不淡的模样,“凉茶,败火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喝。

说完凌昱轻声笑了起来,当着她的面一滴不剩地将半杯茶水都饮尽。

“好了。”

看着杯盏倒扣在眼前,半滴水都没流下,皎然再不拿凌昱寻开心,一不下心就容易被他反将一军,赶紧一五一十把早晨和陶芝芝在都曲院听到的都向凌昱说了一遍。

“你说,那些人上供的是哪尊佛啊,会不会也是这位方侍郎?”皎然随口一问,作为同行中人,她对酒业的生态环境还是很关心的。

“你倒是瞎猫碰着个死耗子,蒙对了。”凌昱道,“方侍郎本来手脚就不干净,最近手是越伸越长了。”

皎然知道凌昱是在不满童家庄之事,“那就拿他没办法吗?”这种明知道对方哪哪不是,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凌昱把茶盏放回桌上,“那点份子钱定不了他什么罪,再等等吧,等狐狸尾巴全都露出来,才好一网打尽。”

“可是还要等多久啊……”皎然肩膀一松。

“干裙搭上湿裤就没有干净的,更何况这种常在河边走的人,不会太久了。”凌昱端详着皎然倒挂的嘴角,接着道,“最近方侍郎手段有些激进。”酒库的事谁都想沾点好处,方侍郎嗜酒如命,还有个纨绔儿子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整日不是在勾栏寻花问柳,就是在街巷里斗鸡走狗,方侍郎老来得子,夫妻俩把这根独苗护得跟心肝宝贝似的,有求必应,白花花的银子就跟流水一样散了去,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皎然似懂非懂地点头,沾上这几样,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是铜墙铁壁,总有被蛀空崩塌的一日,想想凌昱方才说的话,方侍郎瞧着像急需用钱的样子,还是不少的钱,“所以,方侍郎的儿子,是不是欠债了?”

“嗯。碍着面子,那群亡命之徒不敢明要,但方侍郎未尝不知他们的可怕之处,而且户部尚书快要致仕,方侍郎可能也在动歪脑筋。”凌昱冷笑一声,“以前只敢小贪小利,占些职位之便,现在连皇上对心腹大臣的任命还敢打量,眼里哪还有王法。”

“原来这背后,水这么深啊。”皎然咬牙道,“看来是我太沉不住气了。”

凌昱笑道,“你还小,不懂这些是正常的,但所谓‘快棋慢马吊,纵高也不妙’,以后记着便是。”边说着,凌昱把皎然轻轻放到榻上,“睡一下吧,别想那么多。”凌昱吻了吻皎然的额头,起身将铜铫子一斜,把莲花风炉里的炭火浇灭。

皎然目送凌昱离去,她确实有些乏,但习惯养成就难改,于是她只伸了伸懒腰,便穿鞋往花园外走去。

凌昱说得对,她确实嫩了些,皎然总以为自己够淡定了,但每回遇到凌昱,两相对比下,她的急躁还是显而易见的,或许是凌昱这厮太能沉得住气吧,皎然一面找借口安慰自己,一面又不得不承认,每回和凌昱谈正事儿,总能学到不少东西,比如今日所学之——心不静难有大作为,童家庄一事,还要学学凌昱,等着和他们见招拆招,不能过于焦躁。

这一日正是凌涵举办牡丹宴的日子,也不知道风是从哪边吹出去的,陆陆续续已经有人来打听四季春能不能卖,彩絮儿一一推脱,但还是不忘和皎然报告一番,具体何时开卖,怎么个卖法,还要等皎然决定。

这可是好事儿,只是不知是南静王那边起了效用,还是凌涵这边这么快呢?皎然站在门边想了想,和彩絮儿吩咐道,“若还有人来问,便让他们留下名号,次日的四季春要在前一日预定,我们每日产量不多,四季春就不随来随卖了,采取实名登记预约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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