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当家 第100节(1 / 2)
第168章 第一六八回
虽然自比为好女有王婆卖瓜之嫌,但在崔子衡身上,皎然深刻领略到了何谓“好女怕缠郎”,纵使她眼下心无波澜,但心是动的,她并不抗拒崔子衡的示好,谁能保证这副船桨不会搅出涟漪呢。
皎然也知道没法装傻一辈子,夜凌音总要回来,苏氏总有一日会打开天窗说亮话。以前的皎然是有归隐山林孤独终老的打算,但这个世道,村霸、山匪横行,妇孺女流独居实乃下策。
现下来看,崔子衡确实是个上上之选,知根知底青梅竹马,这颗真挚的心就是其他人比不上的,皎然已然将他列为考察对象,不然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崔子衡的示好。
有人发着呆,一颗心宁静却捉摸不透,有人显然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难得被皎然正眼盯着这么久,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欣喜若狂的鼓励了,崔子衡笑得跟刚得了香喷喷骨头的狗儿一般,就差耷拉出舌头,再绕着皎然摇头摆尾跑上几圈。
一时失神,差点将手中的提灯戳到前人的屁股上,还是猴在崔子衡身上的皓哥儿眼观六路,挥着小肉手急忙忙着急道:“快撞上了,快撞上了!”
崔子衡这才又二愣子似的急刹住脚,惹得彩絮儿又在皎然耳边捂嘴低笑。
这时替崔子衡抱着弟弟的石敬泽也忽然从后面冒出来,硬生生挤进皎然和崔子衡中间,其实也不算挤,这两人一直客客气气地保持一段距离。
只是石敬泽一贯欠揍,对皎然挤眉弄眼,对崔子衡却一本正经的告诫,“仔细看路啊子衡兄,快到河边儿了,别回头掉下去,夜里不好捞。”也只有这时候,石敬泽能在皎然面前摆谱,也顺便逞逞舅子的威风。
谁不知道崔子衡是因何走神差点撞到人的,闻言众人都压着唇角偷笑。
全场就皎然没有笑话他,崔子衡松了口气,只觉得眼前心地善良的姑娘好像天生就由老天爷配给他似的。不然怎么兜兜转转几年未见,明明做不成邻居,结果心上人就住在背后,老天爷又恰好叫他们相遇,本该人海茫茫此生再难相见,这便是月老牵的红线啊。
且灯里看美人,真是越看越喜欢,让人不由就萌生保护欲和担当,崔子衡径直走到皎然前头,替她拨开了人群,让她跟着自己,一路顺顺利利地走到河边。
只可惜八字没一撇,便是月老钦定的缘分也只可远观。河边都是石卵石,崔子衡担心皎然滑到,但连虚扶都不能去扶,只能抱着皓哥儿这个小人儿,去看彩絮儿有无将她扶好。
一路上崔子衡这时而深情、时而激动、时而惆怅却一直炙热的眼神,皎然自然是全盘感受到了,但这些炙热都无法以及不能给予回应,所以只都当做没看到。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并排而行,皓哥儿突然皱起眉头,一脸敌意地拉开身子用手推了推崔子衡,“子衡哥哥,你是不是想跟然姐姐生娃娃啊?”不然干嘛总是盯着他姐姐看?
童言无忌,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都敢说,皎然臊得一张老脸都没地藏,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娃娃的一句话让她和崔子衡都红了脸。
皎然假装什么都不懂,恨不得立刻捂住耳朵,石敬泽见状忙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又作势要打皓哥儿,嘴里下狠话道:“皓哥儿别乱说话,欠打。”
“你能知道什么是生娃娃啊?”在场也就苏氏生过,所以她出来打圆场是最合适的,但话这么说着,脸上却是笑的。
“我当然知道了。”皓哥儿咯咯笑得跟铃铛一样,“就是再生一个皓哥儿。”不过具体怎么生的,皓哥儿实在不知道。
皎然简直无地自容了,暗暗地跺脚,崔子衡虽红了脸,但也没说什么,脑海中已经想到了,若是他俩有一个娃娃,一定比皓哥儿还玉雪可人。
皎然扫了彩絮儿一眼,彩絮儿忙上前接过皓哥儿,轻轻捂住他的嘴,“别再说咯,小心回去又被罚站,到时可别哭鼻子。”
皓哥儿这才两只小手“噗”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知是不是此前凌昱的存在挡去皎然太多桃花,所以风水轮流转,自打两人各走阳光道后,皎然的姻缘线就如干柴点火似的“蹭蹭蹭”烧旺了起来。
这厢崔子衡就不用说了,在忙着十二间楼收尾工作这段时日里,许是接触的人多了,旁敲侧击、问寒问暖套近乎、直接询问皎然婚事的人不要太多。
人都是喜欢被人喜欢的,皎然心中就跟荡起涟漪似的,连带着脸上也泛开笑容。
不过也仅限于此,比起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现在的皎然更倾向于知根知底且待她有竹马滤镜的崔子衡,不然皎然也不会三番两次给他机会。
要知道名声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光乎女儿家的一生,这个时代更是如此,是以皎然也只能以礼相待回个笑脸。
高兴之余,皎然还很清醒地明白自己的处境,若真想和她结两姓之好,就该聘个媒人上门寻她的家人说媒,而并非亲自与她这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说,也不该同她有过多的牵扯,否则往后叫她怎么做人?是私相授受还是不知检点。想来在这些人眼中,也不把皎然当成那些家风严谨的姑娘家,所以开始爱惜羽毛的皎然,也不给这些人眼色。
这会儿皎然倒是想起名声的重要性了,想当初和凌昱在一块时,她可没顾虑那么多,或许这便是吃一垫长一智,人总是要长记性的。
其实早前皎然也并非不清楚,当世黄花闺女的忌讳,她几乎全都犯了一遍,大概是装不出贤淑雅重,但又怕别人受不了她的跳脱,所以崔子衡才能受她青眼。
她需要一个对她有情感基础,这份感情能用来同前期的磨合、甚至是一世的不适相抵消,或者也能说,是足够用来挥霍的枕边人。
但这种种顾虑只有皎然清楚,也将其埋藏在心中。在旁人看来,这忙中掺着桃花,实在是琐碎生活的点缀,也算是小喜事一桩桩,人逢喜事精神爽,主仆几人干起活儿来都没那么累。
不过皎然的喜事可不止这一件,在十二间楼的开业前夕,白师太和夜凌音、丁绮绰回京了。
“娘亲。”
皎然在小甜水巷的宅子里见到夜凌音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怎么回来了?”和凌昱分开后,皎然没再走他的线路送信,但前头夜凌音的信倒还是由飞星送来,可信里头也没说要回京,没想到会千里迢迢赶在开业前回来。
望穿秋水的夜凌音望见大门推开,几乎也是连走带跑地从正屋里出来,“然丫头,娘的肉啊。”
夜凌音捧着皎然的脸蛋左看看、右看看,“瘦了瘦了,却是高了。”仿佛皎然被人虐待了一样,心疼得不得了,看够了才将她搂入怀中,替她抹泪道:“娘亲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哭了。”
许是这半年里大小事情接踵而至,却又多不能对夜凌音开口,皎然心有委屈无处撒,这才让一贯不在人前落泪的皎然也憋不住了。
但不能说又何妨,此刻的皎然就如同倦鸟归巢,绷紧的神经总算松软,眼泪开了口就收不住,扑簌簌往下流。
“阿然就是想念娘亲了。”皎然从夜凌音怀里抬起头,“娘亲,今晚我和娘亲睡好不好。”
夜凌音被皎然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这都多大了,都能嫁人的姑娘了,怎么还是跟个小娃娃一样。”
“我不管我不管。”皎然又埋在夜凌音怀里撒娇,夜凌音也拿她没办法。时人表达感情少有这么直接,夜凌音本就拿皎然这般模样没辙,且心头肉又哭又求,如何会拒绝,更何况夜凌音本就疼她如宝。
原来白师太这次突然回来,是为着赶上十二间楼的开业。“南下前你提都没提过,怎么突然就又开了这么大一个园子?园子越大越累人,你真当自己是罗汉金刚了,真是鸟儿长大了,巢子留不住了。”夜凌音言语间虽调侃居多,也没有夸女儿能干,但最多的还是怕皎然累着。
皎然听了眼眶又是一热,寻常只会偷偷抹泪的人,这次干脆放任着自己把一年的金豆子都掉光了。
“哎哟,阿姐你瞧瞧阿然。”丁绮绰走过来,“我就说咱们得赶紧回来,不然这丫头再硬撑下去,都要把自己憋坏了。”丁绮绰和夜凌音当年都在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工作”过,琐事无需她们经手,但个中难处,却也知晓一二。
“二娘。”皎然软绵绵喊了一声,嘟着嘴哽咽道:“我就是想你们了。”
“想我们就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别跟和尚打木鱼似的无休无止,你又不求菩萨办事儿,累坏了菩萨可不理的。”丁绮绰道,“我们真是回来对了。”
皎然这才想起她们是突然回来的,“娘亲,你们回来了,那太姥姥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