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当家 第11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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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刚刚开门见到宫中内侍时,夜凌音也以为是别人敲错了门,这会儿见皎然一脸懵,也不觉奇怪,喜滋滋地道,“方才宫中内侍来传话,说巳时宫里要来传旨,叫我们净身设坛摆香案,先候着呢。”

皎然扑闪着眼睛还未回过神来,夜凌音已经在她床榻边坐下,比要领旨的皎然还欢喜,“你何时救了书筠我竟不知,还是一人一胎两条人命,这可立了大功了。”夜凌音压低了声音道,“眼下帝王还未有小皇子,若是书筠肚子里的是龙儿,那你的福气可还在后头呢。”那以后可就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了,这幅气不要顶天了哦。

这几日被姻缘琐事塞满了脑袋,皎然都快忘了这事儿了,不过能让夜凌音高兴成这样,除了皎然救了墨书筠立功外,还因着出身使然,夜凌音比谁都渴望这种功名封赏。

不然也不会独独瞧上崔子衡,来说亲的人里,不乏比崔家富有的,但多富贵夜凌音都提不起兴致,倒是那些出身普通,却已经考得秀才什么的小郎君,反倒能得她的青目。人就是这样,缺什么补什么,毕竟出身贫贱,若到了皎然这代能彻底翻身,夜凌音真是死也瞑目了。

早上自然是去不了十二间楼了,皎然被彩絮儿和芙蓉儿伺候着净身盘发上妆,夜凌音将她压箱底的华服都捧了出来,看得皎然直汗颜。

到了巳时,宣旨的人果然准时准点地提前小半刻出现在门口,待到巳时正,皎然在宣旨声中有些恍若隔世,接了旨叩了头后,久久不能醒过神来。

直到在街坊邻居的恭贺声里,丁绮绰才率先回过神来,忙拉着都都知冯贵吉到一旁,塞了个荷包。

“洒家不能收,不能收。”冯贵吉推脱道。

“要的,要的,这可是喜事,福气要多散散的哩,不好独享。”丁绮绰将荷包塞回冯贵吉怀里,推来推去,最后冯贵吉摇摇头,打开荷包,只抓了一小银块,笑道,“既是心意,一点点便可,洒家就不要脸皮地要点茶水费。”丁绮绰这才罢休。

冯贵吉走到皎然跟前恭祝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这是双喜临门啊。”方才是替皇帝办事儿,自然要庄重,这会儿做了自己,冯贵吉当然要接接地气,往后眼前这位可就是红人了。

第190章 第一九零回

接着冯贵吉又向皎然来了个自我介绍,原来杨宗年被抓后,内侍局也换了一轮血,如今冯贵吉顶上杨宗年的位置。

那日墨书筠回宫后,皇帝大怒,将送墨书筠去后山别院的内侍也一并处决了,墨书筠出宫只有那两个小内侍知道,而杨宗年居然知道墨书筠也跟着出宫,还清楚她的何处,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元祐帝顺藤摸瓜连根拔起,山头倒了一座,启用了许多新人,冯贵吉就是新的大内总管。

皎然木然地点点头,至今不敢相信,皇帝居然封她为乡君,还赐了京内一座三进宅院,虽说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是绰绰有余了。

除了皎然,夜凌音也是久久没能动弹,“公公是否弄错了?圣人真的给我家阿然赐婚吗,还是赵国公的世子爷?不会是拿错圣旨了吧?”夜凌音问。

冯贵吉看母女俩一模一样呆滞的神色,不由笑道,“千真万确,要是传错旨意,洒家的人头可就不保了。”

夜凌音是双重震惊和双重惊喜,皎然却是吞了凌昱的心都有了,这哪里是提亲嘛,这简直就是逼亲,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敢问谁还敢抗旨嘛不是?

且今日来宣旨,那凌昱定然昨夜就已知情,却一声不吭,居然还……难怪还一脸理所当然地去舟里烦她,皎然想到这儿就气得跺脚,小脸蛋蹭蹭蹭地就红了,真是气死人了!

惊喜之余,夜凌音也有疑问,所以在送走宣旨的宫人和看热闹的邻里后,关上门就拉着皎然到正屋去,“你告诉娘亲,那个……”夜凌音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措辞,“那个男子,是不是凌家的世子?”

皎然抬了抬眼角,又垂了垂眼皮,然后鼓着腮帮子点头。

夜凌音腿一软,跌坐在榻上。

“娘亲!”

夜凌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饶是见惯大场面,什么张三李四都见过的夜凌音,心思再玲珑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夜凌音才看向丁绮绰道,“那可如何是好?昨日我才同隔壁说了要亲上加亲。”真是好事都挤作一堆了。

丁绮绰笑道,“阿姐真是糊涂了,这还用得着你去说吗?”圣旨一下来,方圆街坊里,谁人能不知,和崔家那本就还没牵起来的红绳,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皎然有些头大,那圣旨骗得过外人,却骗不过家里人,等夜凌音回过神,怕是又要揪着她问两人之间的事儿,其实若非她救了淑婕妤和那未出世的皇子,得了封赏,又得了“淑勇德茂”的赏语,怕是人人都要猜测皇帝因何将堂堂的赵国公世子匹配给这一介草民,那时估计什么流言都有,是以皇帝封了她为乡君,算是堪堪能糊过去,但其实也不经推敲。

其实不仅旁人,夜凌音也没想明白,而皎然却是明白,若非凌昱讨赏,皇帝哪会管她这个草民的婚事啊,随便一赏她祖上都添光了,哪里还包办亲事的?

细枝末节太多,因此在夜凌音回过神前,皎然寻了借口便领着彩絮儿和芙蓉儿往十二间楼去。

但思绪繁杂难安定,这日在月来相照轩,皎然坐着躺着都觉得不舒服,真是要了小命,没定亲前会梦魇,如今定下了吧,依旧忐忑不安。

在十二间楼如坐针毡,所以这日皎然回家也回得极早,日头还没西沉,就已经披着一身金辉回到小甜水巷,可刚拐进巷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皎然姑娘?”

皎然回过头,就见巷角的马车车帘子被掀起,露出里头一个头发须白,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皎然不认得这人是谁,只顿住脚步,“太太是?”

“来来来,快过来我瞧瞧。”老太太朝皎然招手道。

原来这位就是薛能的老祖宗,信阳侯夫人杨氏,信阳侯夫妇都已年过古稀,正因如此,薛能才有小将军之名,而他的父亲,便是大将军,因着这侯爵还未落到薛能父亲身上。

京城里年过古稀的老者屈指可数,更别提夫妇两全的了。夫妇恩爱有加,信阳侯娶妻后再无妾室,而杨氏也是有福气,儿女个个有出息,所以凌昱才去请的她来提亲。

“昱哥儿就在你家呢,还没出来。”老太太慈祥,说的话都跟在哄娃娃一样。

而皎然听了这话,果断朝马车边靠了靠,她可不想这会儿回去遇见凌昱,也不知这人发的什么疯,居然还往她家里跑来。

有皇帝的赐婚,哪里还需要什么提亲,杨氏似乎看透皎然的心,“都是那猴儿硬要我来的,说是别人该有的,你也要有,我老了,腿脚都不方便了,昱哥儿说是抬也要将我抬过来呢。”薛家和凌家是世交,凌昱也是杨氏看着长大的,是以老太太才张口闭口便是猴儿、昱哥儿的,仿佛凌昱还是个小儿郎。

老太太也不是不能走路,只是老了腿脚就不利索了,杨氏拿起放在一边的拐杖给皎然看,“这不,我就一拐一拐地来替他提亲来了,原本他只送我到外面,我进去他就在外头等着,谁知我出来时,那小子愣说要进去拜见你娘亲长辈。”杨氏笑道,“我正要回府去,你这会儿进去,正好见得到他。”

杨氏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皎然,初听到皇帝给这两人指婚时,老太太的惊讶不亚于旁人,她可从未听过皎然这人,也是听薛能一说,才知道这姑娘的来历。

薛家是武将世家,老太太心胸豁达,看人不像别的官人一般带着股酸臭味,听得皎然是自己将一间小酒馆开成五层高的酒店时,当即就对这小姑娘刮目相看,武将家里出来的,老太太最爱那些飒爽英姿的姑娘了。

可皎然显然跟她想象的有出入,乍一看只觉得这姑娘是个美人,若不知此人就是皎然,老太太自问万万猜不到皎然会是这般瞧上去柔柔弱弱,居然还救了淑婕妤。

可就是因为知晓内情,所以这会儿老太太看皎然,就带了一层浓浓的外柔内刚的滤镜,自然就更加喜欢了,心里想着要去国公府走一趟,听闻公主和她那老姐妹,起初是怎么都点不下头来答应这桩婚事的。

“也不知昱哥儿找你娘亲说什么,但总归是为你俩好的。”杨氏拍了拍皎然的手,笑道,“天下姻缘就是神奇,能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凑到一起,我瞧着你也是有福气的,有郎君在背后撑腰,所有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即使骤然成为乡君,这门第之差也是无法消弭的,皎然明白老太太这是在安慰她只要有凌昱撑腰,往后和贵人打交道日子不会难过,这其实也是皎然忐忑的原因之一,当初和凌昱提分手,未尝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因素,那高耸的朱门大户确实吓退了她。

皎然被老太太说得耳根子微微一红,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肯说这些,自然都是善意,不管皎然心情如何,但这确实都是福气,所以末了,皎然便感激地朝老太太笑了笑。

从巷角到家门口短短一段路,皎然走得比乌龟还慢,她不知凌昱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是要弥补对她的歉意吗?

皎然又顿了顿脚步,正因凌昱做了这么多这么多跟他不搭边的事儿,才叫皎然心里更加七上八下的,想一笔勾销吧,心里有负担,不原谅吧,却又要过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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