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你怎么可以迟到呢(2 / 2)
凉伊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抬头,视线慢慢的往上移动。苏白的脸,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站在她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她,目光还是那么深邃,没有一点波澜,仿佛世界崩塌也无法动摇他的心,让他露出一丝惊慌的样子。
他们的目光相对,凉伊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死死的咬住嘴唇,过了好一会,才扬唇冲着他笑笑,一字一句的说:“你疼吗?”
他一脸青肿,嘴角都裂开了,明明腿上绑着绷带,却依旧站得笔直。
“苏先生,我守住了,他没有得逞,没有碰到我。”她笑着说,眼眶里都是泪。
早在昨夜,他就告诉她:“不要怕,我会来救你。”那时她睡得迷迷糊糊,竟然记得零散,若不是李拓和她说了这一夜,她兴许不会原谅这个迟到的人了。
苏白看着她,眼眸微微的动了动,默了片刻,才微微扬了唇角,点了点头,“抱歉,让你受苦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床前,伸开了双手,凉伊坐了起来,整个人被他牢牢的抱进了怀中。
凉伊将脸颊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上有很浓重的烟味,还有血腥味。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可是眼泪还是从缝隙中流出来,染上了他的衬衣。
苏白只觉得胸口热热的,倒是没有察觉到其他异样的东西。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竟然有些语塞。
默了一会,他才低头,在她耳侧,温和了语气,轻声说:“宝宝,对不起。”
她一动不动的窝在他的胸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感觉到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往他的怀里缩了缩,眼泪湿了他的胸口。
说实话,这一刻,他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他也不是不会哄,只是怕一开口惹得她哭得更严重。
“我以为她只是想教训一下我。”她吸了吸鼻子,继而说:“苏白,这风浪太大了,我不想逆风而行了。”她抱着他的腰,不断收力,嗓子哑着,语气里都是绝望。
是他算错了。
低估了何家。
他不该让她涉险。
他单手支撑着她的身子,抬手抹掉了她脸上的泪。
随后,他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我们回家,这里太冷了。”
他说,不让媒体重挖往事,就得用更有话题的事件来转移,本想逼何中天,谁知这人弃了何思烟,保全了自己。
这两日,他日夜守在医院。
世人不知凉伊本是何家女,只知她是苏家少夫人。
他守着,为养女赔罪,名利双收。
可那人,是谁?只有他知道了吧。老头入狱当晚,毒发身亡,剧毒,像是算好了一切。凉伊听过,也只是笑笑。
这世界上,总有人喜欢作戏。
苏白开着车子,行驶了一段之后,在一段人烟稀少的地方靠边停了车,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烟盒,降下了车窗,取了一根烟点上,视线一直落在后视镜上。片刻之后,一辆路虎也跟着靠了过来,在后侧停了下来。
他抬手将手里的烟叼在嘴里,开了车门,刚下车,还来不及关上车门。余光就瞥见一个身影,冲着他袭击了过来。
所幸他反应快,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对方的拳头才没能砸在他的脸上。然而,那人并没有就此放弃,显然是很想跟他打一架的样子。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苏白腿本就受了伤,身上受了好几鞭,力不从心,不到一分钟,就被人打趴在地上。
“苏白!我同你说过,别拿她去赌!”
人生本来也是一场dubo,输了赢了,都是各自的人生。你愿意赌,这局就开始了,你若不愿赌,它也会自动启动,逃不过的,不如勇敢一点,去赌。
陈一云算过苏白的狠,却也信他的真,唯独没有算到,为了那货,他竟然以凉伊去分散何中天注意力,货抢来了,而她为了这场dubo,失去了什么,是无法估量的。
他甚至不知,往后应该如何同她交代,若她知晓了这一切。
两人扭打成一团,由着地界开阔,竟然打了有五六分钟。苏白体力不支,很多次都被他摔打在地,而他不声不吭,爬起来,继续打,而后继续被打倒。
李拓赶来的时候,两人互相瞪着对方,鲜血淋漓,满身伤痕。他急忙停好车,到了两人面前,“窝里斗,有意思吗?”
苏白抿着唇,忽而笑了,“陈兄真是好计谋,一箭三雕,毁了苏家、何家,乃至李家,还落了个好名声。”他嘴角带着笑,言语里带着讽刺。
陈一云抹去了唇边的血,只道:“我不像你,拿深爱之人开玩笑。”话落,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苏白的车,凉伊那双清澈的眼睛并无风波,淡淡地回视着他。
他笑了笑,兀自上了自己的车,启动,离开。
留下了一地的灰尘。
李拓默了一会,拉起了苏白,“苏白,尽管我及时救下了伊伊,但你不知,她那时的绝望,眼里是一汪深潭。苏家要做什么,我自然不干涉。可这人,已经够惨了,你护不好,就放手。”
他顿了顿,拂去了他扶着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往车上走。本就瘦弱的身子,看着像一片落叶,即将凋落。李拓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看着他上车。
凉伊醒来了,身上盖着小毯子,奶牛图案的,她把身子都缩在里面了,看他过来,伸出了手,按下了车窗,“谢谢你。”
“伊伊,对不起。”
凉伊只是笑,扭头看了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的苏白,伸手拉着他的手,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他对不起我。”
她虽然笑着,话里也似乎是在开玩笑,可李拓能感觉到她眼里的无力。他不知老头做了什么,和她说了什么,她会以死来反抗。想问的话到了嘴边,竟然说不出口。
末了,他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改日一起去海钓,我给你做鱼吃。”
凉伊答好。
本就是半夜,因着还是山路,四周静悄悄的,待李拓驱车离去,更是寂静得可怕,凉伊拉了拉毯子,动了动握着他的手,“时间不早了,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苏白默了一会,抽了纸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丝,扭头捏了捏她的脸,说:“带你去避几天风头,花溪山,风景很不错。”
她笑笑,扭头看向窗外。
山间无风,也没有光亮,只有一辆车穿梭在山路上。花溪山,在凉伊的记忆里,花溪山就是好几座山连在一起,甚至都没有信号,根本不是散心的好去处。
她真不明白苏白为何要选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呆几天,大学时,胆子大,她们约着几个男生曾经去过,然后在山上迷路了。
全校通报批评,扣了五分的学分。
这事,还是字瑶出的主意。
“怎么?不喜欢?”
她扭头看向了他,“你的伤口需要静养,还需要药,那里没有。”
“有农家的,那是我妈妈出生的地方。”
凉伊本来不断在心里诽谤,对那个地方确实没什么好印象,可此刻苏白淡淡吐出的这几个字,让她觉得心闷闷的。
这些天,她一直不敢回想老头说的话,一想起,浑身战栗,可苏白提了这个字眼,让她无处可逃,她扭头,见他眸子里星辰似海,笑了笑,“你几乎不会提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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