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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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千画笑她:“会就会,不许装。”他将酒塞到她的手里,宋似卿也不再拒绝。

“他会同意的,这是他欠那些孩子的。”尤千画喝了口酒,神色飘忽,“召宗室之子入宫,原是方泽幽的主意,可现在,他已经后悔了。”

宋似卿有些惊讶,又觉得正常,方泽幽是先帝的心腹之臣,出谋划策本就是他的职责:“为什么后悔?”

先帝铁腕治国,虽冷酷无情,可确实威名远扬,国顺民安。软禁质子后,不仅震慑了其他氏族,那些藩王曾经的部下为保护小主人也纷纷受降。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方泽幽的计策是有效的。

尤千画轻笑了一声:“那是因为刀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罢了。他替先帝出谋划策,可先帝瞧上了他的孩子。”谋逆之子也就罢了,那些胆小谨慎了一辈子的藩王却因为他的一个计策,要承受骨肉分离之苦,何其无辜。

宋似卿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孩子?”

“嗯。安平公主想挑选养子,凭什么轮到宋钰君他们,说得好听是皇室子弟,说得难听点,他们是来当囚犯的。”尤千画压低了声音,凑到宋似卿耳边,“先帝属意的是方泽幽的儿子。他想把宋恒林和方泽幽捆到一起去为他所用!”

果然……是一出好戏。宋似卿像一个听戏的人,感叹陈年旧事之复杂,为那些无辜之人集体默哀,好像与她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尤千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人真冷血,别忘了,要不是你要来京城,安平公主才不会想要□□呢!”

宋似卿拍开他的手,哼了一声:“关我什么事,我不存在她就不会□□了吗?再说了,这事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时方泽幽的家人都在老家,他舍不得自己儿子送给别人,就收买了我父亲,将我冒名顶替送去了京城。”尤千画又闷了一口酒,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被梦魇困住了近十年,却可以轻易地原谅她,因为他心里明白,真正伤害他的,从来不是一时生气让他出丑的宋似卿。

“所以,方泽幽欠我,也欠孟平熠,更欠在长坤宫里与家人生离甚至死别的孩子们。”

宋似卿长长叹了口气。不久后,方泽幽便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冷风吹得人脸疼,可他二人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若转身回到那间房子里,恐怕瞧得人心疼。

“千画哥哥!”冷风中传来少女的声音。

尤千画没回头,只跟宋似卿说了声:“是方泽幽的女儿。”他不喜欢方家人,虽然有自由进出小岛的权利,但若不是宋钰君找上门来,他根本不会来。

宋似卿大约能体会他的感受,拍了拍他的肩膀予以安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少女挥着手,向他们跑过来。少女一点点靠近,宋似卿的心却如同被刀割开了口子,曾经的愤怒与不堪渐渐涌了上来。

命运果真会开玩笑。

第31章

宋似卿瞧着那少女穿着鹅黄色的锦缎,脸上扬着笑,天真娇俏,一步一步向她的方向跑来。

宋似卿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酒壶,摸了摸脸上向下垂的嘴角,现在的自己,活脱脱一个颓废又失意的写照。

她偏头看向尤千画:“你说,我看着苍老吗?”

尤千画抬头看她,眼中透着奇怪:“老?”

宋似卿失笑,亦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从外表看起来当然不老,可这颗心已被沉甸甸的心事压满。

她沉沉叹了口气,想起了遥远的当年。那些年的宋似卿呀,自小有雷天刀宠着,后来有宋恒林的身份仰仗着,宋钰君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从不知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整个容城哪有不怕她的。

可如今呢?在嫁给傅叶的那六年里,她是如何一点一点失去了骄傲,一点一点失去了颜色,一天一天以酒为伴。除了傅叶的冷漠,这女人“功不可没”。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酒,千杯不醉?说来真是可笑。

宋似卿猛灌了一口酒,慢慢放下了酒壶,她要重新迎接这位方白桦姑娘。

尤千画被她喝酒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别喝太猛,你怎么了?”他起身接过她的酒壶,总感觉她不太对劲。

宋似卿摇摇头,温柔一笑:“千画,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话未说完,方白桦已至她二人跟前,笑着打了声招呼:“千画哥哥,我听莫叔说你在这儿,便来瞧瞧,你有好些日子没来岛上了。”

方白桦一张鹅蛋脸,细眉小眼儿,笑起来弯弯的,举手投足透着灵气,又不失礼数。傅叶曾视她作红颜知己,差一点抢了她傅夫人的位置。

不曾想,她竟是方泽幽的女儿。

尤千画瞧出了宋似卿的不对劲,暗暗提了神,为她二人介绍:“白桦,这位是宋姑娘,镇远侯宋恒林的女儿。”

方白桦没有惊讶,展颜而笑,恭敬向她行礼。

宋似卿细细瞧着她的模样,虽不算绝色,但浑身透着书卷气,行为举止不可挑剔,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这熟悉得感觉,让她有一种又回到京城傅府的时候。宋似卿直起腰身,敛神轻笑:“方姑娘久居小岛,竟也知道我的父亲?方才在屋内,连方老先生都感叹闲云潭影,物换星移呢。”

方白桦的笑容僵在嘴角,瞬间一愣:“是、是啊,虽久居小岛,倒不算与世隔绝,云州城也常去的,镇远侯的威名自然如雷贯耳。”

宋似卿浅浅一笑,轻轻拉起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衣袖:“这是上好的云锦,妹妹脸上的胭脂也好看。果然是方老先生的千金,吃穿用度都是好东西。”

方泽幽和管家穿得都是普通麻布,岛上陈设也以简便为主,可见平日素朴。唯这方白桦在家中也这般盛装打扮?宋似卿不信,轻笑着审视方白桦,慢慢将目光集中在她发髻间炫目的鬓云簪上。

尤千画听出了她的画外音,默默站在一旁,打量着方白桦:“方妹妹今日果然光彩照人,往常来若是妹妹也这般,我必定是要一天来三次了。”他故意开玩笑。

方白桦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她轻轻瞥了眼宋似卿,正对上她的目光,脖颈一凉立刻低下了头,暗暗懊恼。早听说宋似卿容色无双,今日她特地盛装打扮,不想输了气势,不曾想被她瞧出了端倪。

方白桦心中诧异,怎么以前不曾听说她这般聪敏,她轻咳了一声:“宋姑娘,岛上风大,还是到房间里休息吧,莫吹了风。”

“好啊。”宋似卿转头看向尤千画:“刚好我有点冷了,千画,咱们回屋把这酒热一热吧,方小姐可会喝酒?”

宋似卿故意问道,她与她喝过酒,知道她的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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