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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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着衣衫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那张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平儿?我的平儿,我没有扔掉你,我没有。”

王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伸手抚摸着孟平熠的脸颊,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孟平熠眼中含泪,握住她的手,慢慢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不孝子平熠,拜见母亲。”

宋似卿站在一旁,心生感慨。她快步走到孟平熠的身旁,随他一起跪下行礼:“小女宋似卿,见过未来婆婆。刚才是小女无礼,还请婆婆恕罪!”她抬头看向王氏,扬起灿烂的笑容。

王氏看着两个孩子,良久,才如梦如醒,顿时喜极而泣。

第92章

王氏喜极而泣,高兴地扶起这两个孩子,将两个人仔仔细细瞧了一圈。

“这下好了,一家人总算团聚了,夫人也不会总偷偷抹眼泪了。”姜嫂在一旁忍不住鼓掌。

可王氏听了这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板,猛地甩开他俩的手,哼了一声走到屋内,再不肯出来。

宋似卿被她吓了一跳,愣在原地,疑惑地看向孟平熠:“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姜嫂见怪不怪,笑道:“宋小姐别害怕,夫人这是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只要你们进去说两句好话,让她把这个台阶下了,就没事了。”

孟平熠低笑了一声,显然是回忆起了他母亲的脾气,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他牵着宋似卿的手道:“似玉,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她敬个茶就好。”

他向姜嫂点了点头,姜嫂会意,立刻准备茶水。随即,孟平熠走进屋内,姜嫂捧着茶托跟在身后。

宋似卿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张望,心中满是诧异。虽然她早在来之前就从孟平熠口中听过她母亲的脾气有些怪,但没想到阴晴不定至此,刚才还开开心心,一瞬间就不理人了。这谁招架得住?

屋内,孟平熠从茶托上端起茶杯:“母亲大人在上,是孩儿不孝,这些年未能在母亲膝下尽孝,还请母亲原谅。”

王氏听着他的话,想到这些年母子分别,心中伤感万分。可一想到这十年他从来没有回过家,不禁又急又气。

纵使是她先不认他,但他怎么能当真呢?就算是她先错了,可他是自己的儿子,先服软又能怎样?他这样,他父亲也这样。

王氏一口气憋在心里,拉不下脸来。只能咬着嘴唇,使劲眨着眼睛阻止眼泪掉下来。

宋似卿站在门口,瞧着王氏这模样,不禁被她眼中的泪水感染。她的容貌已经老去,可眉眼中的倔强仍像一个孩子,她所有的胡闹都不过是想让别人哄哄她而已。

这十多年来,她的丈夫、孩子都离她远去,她就算想改变,也根本无法改变。难道她能改变孟禄锦的死亡吗?难道她能改变孟平熠以质子身份入宫的圣旨吗?她都不能,她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倔强的认为是别人对不起她,她反倒能骄傲地活下去。

宋似卿想起了两年之后的事情,面前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女人或许两年之后就不在了,既然如此,哄哄她又怎样呢?

宋似卿走进屋内,从孟平熠手中接过茶杯,眉目带笑走到王氏面前:“婆婆见谅,是平熠与儿媳不懂事,想给婆婆一个惊喜,没想到反倒惹了婆婆不高兴了。您就大发慈悲,将这杯茶喝了吧,不然平熠就这么一直跪着,您不心疼呀!”

王氏本来板着脸,可这一声声甜腻的“婆婆”传进耳朵里,嘴角忍不住扬起,她又看着跪在地上的平熠,心中心疼不已,连忙给了姜嫂一个眼色。

姜嫂见状,赶紧将茶杯从宋似卿手中接过,递到王氏面前,王氏忙不迭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她仍要训斥一句:“以后再这样,就别再想进家门!”

“是!”孟平熠笑着道了一声。

姜嫂见王氏的脾气也顺过来了,忍不住恼她一句:“好了夫人,您也别闹脾气了,真把人气走了,有您后悔的!”

王氏红着脸笑笑,果真像个孩子。

宋似卿和孟平熠又在孟府住了段日子,她对王氏的脾气也愈发的了解。只能说,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倔又这么天真的人。

当王氏说青团好吃时,你若反驳说年糕好吃,那她就是饿死也绝不吃一口年糕。可你若顺着她的话说,青团好吃好吃,不过年糕也不错的时候,她就会开开心心的把年糕吃了。

你以为她秉性难缠,其实只要你说两句好话,她就什么也无所谓了。姜嫂说,夫人就爱赌气,气顺了怎么都好说。气不顺,一辈子都过不去。

一辈子。宋似卿不禁想起了她的丈夫。

“你父亲脾气也倔吗?”宋似卿牵着孟平熠的手,走在陌生的巷子里。

来柳州这些日子,她爱上了这里的巷子,古道悠长,静谧无声。尤其是冬日,晚饭后家家户户关了门躲在屋内取暖,她便穿着暖和的锦貂和孟平熠一起出来散步。

他点了点头:“倔,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倔。母亲认为父亲不顾及两家人的安危,可父亲却说再来一次机会他也不会对裕亲王痛下杀手。”

于是,谁也不肯低头。

宋似卿沉默了一瞬,抬头看他:“那你觉得我倔吗?”冬日的冷风吹着头脑,也吹散了脑海中的愁绪。

孟平熠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当然知道她在愁什么。他轻轻拥住她,低声笑道:“你也倔,所以我们不会在蜀中待太久。”

宋似卿一怔,停下脚步:“你要离开?你母亲会同意?”其实她不是不能接受王氏的性子,比起那些真正难缠的人,王氏只要说两句好话就能哄好,反倒简单。

可王氏这总要人哄着、要人顺着的性子,让宋似卿有些怵得慌。她能顺一时,顺不了一辈子,若哪天她也不开心了,不想说好话了呢?

她想和他在一起,但她不想以后的日子里总是隐藏着无尽的争吵。

孟平熠望着她,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轻轻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我已经和母亲说过了,边关若有战事,我随侯爷入边关;若无战事,我是京中官员,亦要在京述职。母亲虽有性子,但她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并没有说什么。”就像她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端庄得体的,所谓的小性子,从来都是对着家人。

他这一句话,解决了宋似卿多日来的担忧。她轻笑了一声,心情随之开朗起来,转过身扑进他的怀中,敲打他一下:“你早计划好了,怎么不告诉我,这样倒显得我小气了。”

“谁知你竟怕成这样。”他笑了声。

宋似卿愈发脸红,片刻后,忽然想到:“那你母亲的病怎么办?”她忍不住担忧起来。

孟平熠神色平静,只抬头望了眼天空:“日暮西沉,太阳东升,都非人力可以改变。除了让徐大夫每日问诊外,我们能做的实在有限,况且从前她身体不好,大多与心情有关,这些要靠她自己想通了才行。”

孟平熠刚得知此事时,也曾慌乱过,可他无法强求什么,只愿她往后事事顺心:“生死有命,世事无常,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宋似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她严重怀疑王氏的头风病就是这些年被她自己怄出来的。这些日子有人陪她闹、陪她笑了,就再也不见头疼了。

只要她自己想通了,心情顺畅了,自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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